琅国尚武,这位西琅王应该自小便是军营里摸爬滚打,他居然会医术。
待这位西琅王来到面前,洹羽才发现,眼前这人虽束武冠着轻甲,眉宇间却没有太多行伍之人的粗痞之气,倒是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大将军,反而多了些与他年龄和经历不符合的温和气质。
而且他刚才开口显然是情急之下,声音明显不同于平时的低沉,他真的是西琅王王坚吗?
洹羽内心十分好奇,于是趁着谢笛被他的暗卫们护住,自己被挤到一边,她细细打量着这位不同寻常的西琅王。
虽然脸让胡须茂密,却难掩文质清秀,这么多年的带兵打仗却没有沾染杀伐之气,想必是靠着救人,荡涤了战场上杀戮的这份戾气。
但堂堂琅国的大皇子,是怎么会医术的呢?
洹羽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还在琅国听学的时候,确实遇到一个会医术的琅国贵族,那时候还是多亏了她,这么一想,难道琅国各个贵族都会医术不成。ωWW。
洹羽心中有些疑惑,看见婢女端着清水过来,赶忙过去帮着婢女一起将谢笛眼睛上粘着酒精的金丝纱轻轻摘下。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的眼睛这么怕酒精,所以刚才一时冲动。。。”洹羽趁机向失去了战斗力的毒舌大魔王道歉。
谢笛可能是太疼了,一直皱着眉,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她的道歉,于是洹羽又小心翼翼用沾着清水的棉布擦净眼睛旁边的酒精。
棉布刚触碰到谢笛的眼睛,他就猛得一抖,看得出来他确实非常难受,眉毛和眼睛都紧紧纠结在一起,越是这样,渗到眼睛里的酒汁就越是灼得他苦不堪言。
洹羽一时有些不敢下手。
“我来吧。”王坚示意洹羽将棉布给他,然后对谢笛说:
“太子殿下,您稍微忍耐一下,放松一些。我给你施针,让你得痛感减少一些,能睁开眼睛。”
王坚的声音让人听了莫名安心,谢笛确实放松了一些。
他从胸前掏出一卷银针,在面前铺陈开来,从中挑了一只,准备施针。
“稍等,西琅王是嘉宾贵客,怎么劳烦您,还是待御医来了。。。”程王谢继似乎还是对外人不太放心。
“程王放心,此针无毒。”王坚明白谢继心里担心什么,他毫不迟疑地往自己手上的穴位扎了一下,道:“这酒精已经渗进瞳孔,若是不赶紧清除,怕是会给太子殿下的眼睛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您看殿下现在如此痛苦,还是不宜久等,尽早清理为好。”
谢继见王坚为人如此坦诚,也不再多说得罪,便点了点头。
只见王坚手法非常娴熟,挑了一根长度适中的银针,扎入谢笛瞳子髎穴。
一针下去,谢笛紧紧蹙着的眉头舒展开,王坚随后又是连续施了几针,谢笛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王坚随即从水盆里捧了一捧水,让谢笛睁着眼睛,低下头,浸透在手中的清水里,片刻之后,示意他抬头。
洹羽看到再次抬起头的谢笛,他那原本无神无焦的眸子,仿佛渐渐有了焦点。
谢笛不知是不是还未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眼睛缓缓聚焦到眼前的王坚身上,他怔怔地看着这位眼前一身戎装的英气将领。
而别人无法知晓的是,在他模糊的视线里,这个飒爽的身影和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渐渐重合。
这一刻,谢笛觉得自己变成了小时候的,那么弱小无助,看什么都看不真切,他想要他的阿姐,可他也不敢喊,怕一喊这幻影就会消失不见。
不过,一会儿那幻影自己开了口,将他的幻想打碎得七零八落。
“殿下眼睛可好受些了,这眼疾顽固,听闻需要珍贵的白沧鲟鱼籽为药引,用药后多则一月少则七天可以恢复眼神清明,可是这样?”
王坚处于医者的本能,似乎对于谢笛的病症很好奇。
谢笛无声地点了点头,眼神依旧有些恍惚。
“这药殿下可是内服?”
“嗯。”
“除了内服,也可以辅之外敷。”王坚继续说道,他还想说什么,看到提着药箱的医官匆匆赶来,便不再继续。
“殿下,您的眼睛谁替您清理好的。”匆匆而来的医官看到谢笛的神色并无异常,不禁有些吃惊。
“是西琅王殿下。”谢笛说完这个名字的时候,突然没由来的有些落寞,“医官,刚刚西琅王殿下说,这白沧鲟鱼籽除了用做药引内服外,还可以辅之外敷之法,你可向西琅王殿下请教一二,对了。。。还有他这施针的手法也是相当不错,也可以学一学。”
洹羽倒是难得听到谢笛如此诚恳地夸赞一个人,看来他也有正常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