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说,除非被玩得老实了,甘愿留在宅子里,才会交给她安排活计,给她屋子和吃穿。
事到如今,姜三郎已经没有一丝办法。
为了照顾好阿苗,一刻不离,甚至说服自己说,这是平地起波澜,让他夫妻俩经历了一场浩劫。
不这么想,又有什么办法去撬开那些死人的嘴巴,逼问阿苗是怎么被劫去的侗家寨,又对她做了什么呢?
这样的阿苗不单单让姜三郎心如刀剜。
东哥与惠娘亦是一筹莫展。有出于对阿苗的关心与惋惜,也有对天生丽质将来的担忧。
这样的阿苗连正常说话都难,如何指望她配出那种神奇的柔肤水呢?
那天生丽质不是要关门大吉了?
还以为下个月可以去京城寻宅子开分号,结果竟是这幅光景。
人的昨日、今日、明日,当真没法预测,变数太大,始料未及。
翌日
姜三郎带着阿苗回到了互坝村。
褚氏瞧着姜三郎颓废的模样,本想多问几句。
这几日的近况,都是李家大哥和去城里的姜六跟她说的,现在瞧见姜三郎本人,自是有很多话要说,只是看着呆愣愣的阿苗,还有消沉得很的姜三郎。褚氏的话却哽在喉咙上,怎么都发不了声。
褚氏拿袖子揩一揩眼泪,“进屋吧,我都收拾干净了。”
如今姜家的积蓄全都花光,只能指着归云斋还能维持下去。
可是姜三郎这个样子,村民瞧见了,亦是摇头。
李家大哥与东哥面面相觑,东哥道:“我明儿就跟姜三好好谈,归云斋的营生不能丢了。”
“好。”
东哥与李家大哥都走后不久,屋里的姜三郎将阿苗安置好便缓缓走到这边的院落。
他的头发绾得齐整,发冠是阿苗当日在京城外的小镇为他买的墨玉发冠,说等他考上秀才时候,亲自为他戴上。
此时他找不到其余饰品,全都已经变卖了,套上唯一剩下的这套长袍,束好腰带。
腰带也是阿苗亲自制的,亲自绘的花样子请李家媳妇儿一点一点按着她的要求绣出来的。犹记得,当日阿苗拿着毛笔在他书案上甚是认真的画着,俏丽地在他跟前挥了挥画好的花样子:“你读书背书比我强有什么了不起,你瞧,我画得就是比你好,这个也是有天赋的,你画画还不行,还要练。
”然后又喃喃念叨:“如果学琴,我有音乐基础,保管比你快。”
姜三郎想着自己当时一直挠阿苗的痒痒,追问她什么音乐基础,她非要说她口误,一直打哈哈。
她的媳妇儿常常会说一些他不甚了解的词汇,追问起来,细究起来,也没什么不妥。主意大,脾气好,心地善良,才是她的娇娇媳妇儿。
可是现在她的眼睛也没了以前的光彩,以前她的眼睛时而狡黠,时候俏皮,鬼点子来的时候,眼睛晶亮亮,不管是什么表情与目光,都能将他的整颗心给勾去了魂魄。
当初她并不好看,可就一双眼睛,他对上了,就再也移不开眼。
现在她虽然瘦了,依然清丽漂亮,可是眼睛……已经不像了,是病了,还是真的失魂了,还是失忆了就变了思想,连精气神也变了,所以目光也变黯淡了。
其实不是黯淡,与常人比,她的眼睛还是很漂亮的,但是与以前的娇娇媳妇儿的眼睛比,已经……要到什么时候,她的娇娇媳妇儿才能像以前那样,冲着他耍性子,偶尔捉弄他,心性却温婉善解人意到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