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陆熹桁依旧背脊挺直,似乎笃定自己不会有事。
云州剑光而至的一瞬间,一支尾羽漆黑的箭射穿他的心口。
他被那支箭的力道带得跪撑在我面前,身下血的红与雪的白缓缓交融。
他勉力去拿剑,却怎么也拿不起来。
随后无数支箭将他贯穿。
云州死了。
他是那样爱美的一个男子,如今这样狼藉满身。
陆熹桁也轰然倒下,赶来的人都一阵兵荒马乱。
10
当夜,厚厚的积雪没过了我的脚踝。
踩在地上咯吱作响。
「夫人,陆大人他重伤,性命垂危,你……你去看看他吧。」
陆熹桁的随从王苟跪在雪地里求我,我站在这雕栏玉砌的宫殿里,那样由上而下的去审视他。
陆熹桁要死了。
我想起那张霜雪般的脸,我以为多少会为生命的逝去而难过,可是没有。
我听见自己的笑声。
这些天来,我第一次开怀大笑。
「除却逼婚一事,我从未对不起他,我赠他救命之恩,他还我满门血债。」
「王苟,是他陆熹桁负我。」
他要为陆家翻案,我从不置评,但是他不该……他陆家满门是人,我叶家就不是了吗?
所以,我不见他。
王苟怔怔看我良久。
风雪吹到发丝上,我恍然觉得,原来几经波折,我的心也可以和这风雪一样冷冽。
陆熹桁应也知道,我再不会心疼他。
他早该知道的,从他害死叶家之时,从他计划开始的那一刻。
他就应当知道的。
「陆熹桁,我后悔救他了。」
11
陆熹桁没有死。
有苗疆而来的异人用蛊虫救了他。
蛊虫汲取了他的血气,让他昏昏沉沉的再次卧床多日。
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我则被陆熹桁困在他的府邸。
可我不怕,我在等阿寻的到来。
在雪后放晴的黄昏,我终于再次看到那个明朗的青年。
他的身躯轻如鸿雁,足尖轻点,落在我的面前。
「叶舒,我送你回家。」
夕阳余晖落在他的脸上,温暖和煦如同画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