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甲板上起身,望了望周围的海域,突然目光一震,问道,“你怎么寻到这里来的?”
这个地方,应该就在那座岛附近,她……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楚荞还未回答她,天边一道紫烟转眼便已经掠至船上,在他眼前现出紫袍金发的男人,一双琉璃般的紫眸妖娆邪气,红唇勾出冷冽的笑意,“你说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老酒鬼眉头一沉,道,“原来是你这妖物!”
一边的白二爷有些傻愣了,这老头儿好像还是识得钱疯子的,这要是常人一看到这样出现在面前的钱疯子,早吓得尿裤子了,他竟然镇定成这样?
对此感到奇怪的不止白二爷,同样也有楚荞,她以前也料想过老酒鬼是神域中人,但竟然还识得商容,那便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了。
商容眉眼一冷,直接拎上老酒鬼化为一道紫雾转眼便消失在海面。
“转舵,快。”楚荞立即吩咐道。
商容一向与神域中人仇恨颇深,老酒鬼与神域关联匪浅,他若是下起手来,定不会手下留情,她要找到燕祈然,还得靠老酒鬼帮忙,这时候可不能让他死。
黑鹰立即吩咐人转舵,全速追了过去。
海岛之上,商容一落地便狠狠将老酒鬼狠狠摔在地上,冷声质问,“说,他藏在哪里?”
老酒鬼自己慢吞吞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土,“老头子也不知道。”
“不说是吧,那我就先杀了你,再把他揪出来。”商容一双紫眸杀气冷冽地吓人,说话间一手已经扼住对方的咽候,“打得你神魂俱灭看你还能嘴硬到何时。”
“不用你出手,他已经没活路了!”老酒鬼沉声道。
商容一时僵硬了手上的动作,狭长的眸子冷芒厉厉,冰冷慑人。
“你现在知道他是谁,你不是没跟他交过手,就应该知道他现在……现在已经是个非神非魔非人的怪物了!”老酒鬼咬牙切齿地恨恨道。
商容闻言突地笑了,笑得讽刺又兴奋,“他白止神王也有今天,那都是报应,他不是要斩妖除魔吗,到头来自己却成了魔……哈哈哈哈!”
“若不是为了救她,他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老酒鬼对商容的嘲笑,很是愤怒。
“不要跟我提叶子,不要跟我提她,你们害得她还不够吗?”商容扼着老酒鬼的脖子,咬牙切齿地道。
“害她?”老酒鬼闻言,不由心中忿然,“他哪一次是真心的要害她了?哪一次不是拼尽了全力在保住她?他身为执法神君,却又一次又一次救一个魔族中人,谁又考虑过他的立场?”
自古神魔不两立,堂堂的神域执法神君,却自己堕身成魔,谁又何曾理解过他的痛苦!
“当年叶子是怎么死的?是怎么被他逼死的?那叫没有害她?”商容冷笑,哼道。
“他现在已经这样了,就因为她,就因为她叶伽蓝,他已经负尽苍生,舍身成魔了,你还要他怎么样?你还要他怎么样才罢休?”老酒鬼愤怒地吼道。
商容不知是被老酒鬼的气势震住了,还是被他的话震住了,他深知白止那个人对魔族的痛恨,可是如今他却自己成了魔,这无疑是他最痛苦的事。
“当年若非动用上古禁术,让上古血魔宿在了她的身上,所有的事情就不会落到那样的地步。”老酒鬼说着,声音不觉有些有叹息,“上古的魔族虽死万年却魂灵不灭,一旦它控制了叶伽蓝,那将是三界的浩劫之日。”
“她偷习上古禁术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救他白止,他一见她成了魔便和神域上下费尽心机地诛杀她……”商容说着,眼底又现疯狂的恨意。
这么多年,每每一想起他在天机镜中看到她剜心剔骨的画面,便恨意滔天。
“可是他现在救了她,拿他的前途地位,他的命,他的一切,就换了她一个,还是一个以后再也不属于他的一个人。”老酒鬼愤怒地打断商容的话,痛恨交加地说道“你当他失踪的这几百年,他在做什么,他就做了这一件事,一件救了她却把自己推到绝路的事。”
商容有些沉默了,不知该去说些什么,因为他从来不曾想到,自己这些年一直想着找那个人报仇,那个人却在做着这些。
“就算她现在已经不是叶伽蓝,可是她还能活着,还有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还有生生世世,也许因为这一段机缘,她将来还可能进入神域。”老酒鬼活了大半辈子,大约这是头一回说得这般认真的话,“可是要不了多久,他在这世上就什么都没有了,不会有来生,不会有转世,不会有任何一丝再活下来的可能。”
商容在一阵沉默之后,忽地淡淡地笑了笑,哼道,“如果是你说的这样,他怎么还能再招惹她,还有了他们的孩子?现在又想玩什么花样?”
老酒鬼有些恼火了,“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我?”商容冷嘲地笑了笑。
“若非你当年强闯入虚迷幻境,强行破开幻境之门,剥离了一魂留在那里,就不会有后来在他们进到幻境,让楚荞险些死在里面,楚荞若没有被你那一魂重伤得几近神魂俱散,他就不会费那么多心血救她,那么……起码他还有这一辈子的时间跟她在一起,可是现在拜你所赐,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老酒鬼说着,冷冷地逼视着他,“他无力再压制体内的魔性,要想阻止血魔控制屠戮三界,他只能选择在自己神识还清楚之时与其同归于尽。”
商容一时之间有些无言以对了,不曾想到自己当年为将她从虚迷幻境带出,却又留下了这样的祸端,竟在最后险些害死了她。
他回头望了望海面上已经愈来愈近的船,楚荞都能寻到魔域来找他,足可想象她是有多焦急地要找那个人,想到这里竟不由心软了。
“说吧,怎么能让他摆脱血魔?”他虽然讨厌那个人,但在这些大事之上,也绝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