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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顿片刻,直言道:“我认为真人会杀了吉野君,并猜测来处理这种特殊事件的应当是高专的人,这就是我让他回到电影院寻求帮助的理由。”
“但我没想到到现场的会是虎杖君。”少年说着俯下身,仰视垂头不语的虎杖悠仁,“你经历了什么?”
七海建人并不介意对方转移话题的行为。毕竟少年的关切也是出自真心,念及虎杖悠仁的心理状态,青年张口道:“我来讲吧。”
“没关系,我来说就行。”虎杖悠仁十指交叉握紧,骨节都泛起白色,声音像是老虎受伤后的低鸣,“我杀了人。”
如月时雨看着对方慢慢地眨了眨眼,轻声问:“第一次?”
虎杖悠仁不语,但在其压抑的眸色中。无论是显而易见的动摇,还是深海潮水般滚动的愤怒,无一不昭示着答案。
“要说是「杀人」也未必准确,那种情况很难说他们还属于「人类」的范畴。”七海建人拿出手机,找出照片递给如月时雨,“我只是通过他们的腕表等线索,猜测他们曾经是人类且遭遇了改造,具体情况还是要看高专那边的验尸结果。”
如月时雨直起身,看完照片后又将视线移到吉野顺平身上。
后者点点头说:“我已经和七海先生说过了,我在电影院里看到真人先生触碰那三个男生之后,那三个人就变成了……”说到这里,吉野顺平干咽了一口唾液,委婉道,“就,很奇怪的样子。”
“咚、咚。”
雨势转小,敲门声打断屋内的对话,门外响起男人有些怯懦的声音:“我是伊地知洁高。”
七海建人扬声道:“请进。”
自称伊地知洁高的男人抱着毛巾进来,给除了如月时雨以外的每个人都发了一条,后面的影院服务生还帮忙带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和三杯热牛奶暖胃。
待服务生离开后,伊地知洁高才略带歉意地笑着,将毛巾递给如月时雨:“抱歉,我不能让普通人知道咒灵的存在。给你。”
“没关系,我理解。谢谢您。”
其实在场上被淋成落汤鸡的只有他,少年接过毛巾,根本无暇顾及自己,放下大型蘑菇后率先擦拭佩刀。
七海建人摘下眼镜擦了擦脸,问:“尸体送过去了吗?”
“已经送去了,家入小姐说过后会给您回电。”伊地知洁高说完之后扫视一圈,“我需要避让吗?”
七海建人摇摇头:“不必,坐吧。”
如月时雨把佩刀里里外外擦拭干净之后,才随意地用毛巾裹着衣服拧了拧,以免弄湿地板更多。他对吉野顺平问道:“真人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真人先生?”吉野顺平踟蹰着说,“没有,他只是问我,那三个人——就是影院的被害者对我是不是很重要?嗯……还没聊上几句,你就来了。”
“你认识那三个人吗?”如月时雨抬眸,“想活下去的话,可千万不要有任何隐瞒。”
他这句话说得吉野顺平声音一哽,但还是诚实地回答说:“那三个人……在学校经常欺凌我。其实也不只是对我一个,他们本身就很蛮横无礼、胡搅蛮缠。在这里遇上只是意外,他们三个根本没意识到我也在看电影。”
如月时雨这才意识到那三个人是谁,应当就是被他吓唬过的那三个欺凌方了。那三个学生最后的样子实在是过于诡异,让他根本没认出来。
吉野顺平却会错了意,以为少年是想让他继续说。他握紧了拳头,略显焦虑:“说实话,我意外地感觉无所谓、很无所谓……我对他们三个人的死亡丝毫不能共情,所以……”
他说着看了一眼虎杖悠仁,又深深地低下头:“我不能理解你的愤怒。你说你因为杀了那两个改造人而痛苦,可你既然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们是好是坏……万一他们也是坏人呢?”
“但也不一定是坏人不是吗。”虎杖悠仁打断道,“倒也不是说我的这份心情需要别人的理解,只是改造什么的,性质实在是太恶劣了。”少年说着咬紧牙关,恶狠狠道,“人至少应该有一个「正确的」死亡。而无论是谁的死亡,对我来说都是沉重的。[1]”
七海建人抿了一口咖啡,不语。
“不过吉野君既然能看得到咒灵了,那岂不是也能够被激发术式?”如月时雨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膀,故意转移话题,“我记得五条先生说过,术式是与生俱来的是吗?”
虎杖悠仁眨眨眼,收回发散的思维:“对喔,激发术式的话就有自保能力了。”
七海建人摸着下巴说:“的确,高专也很难分出人力来一直保护他。尤其是那个叫真人的诅咒,听起来相当棘手,恐怕派遣二级以下的术士跟在身边也是毫无意义。”
青年顿了顿,对吉野顺平说:“我知道这么说很唐突且不负责任。但你有没有想要进入高专成为咒术师的想法?目前情况而言,这是能保护你自己的最佳方案。如你所见,高专毕业不代表一定要成为术士,留在一线的反而是少数。我们也有很多像伊地知君一样转入后勤的人。当然,也可以正常就业去公司上班,我并非是要给你一个强迫性的职业规划。”
虎杖悠仁意外地睁大双眸:“诶?”
吉野顺平扫视一眼场上的所有人,思考片刻又对七海建人说:“但是学生时期,还是要像术士一样出任务,是吧?像虎杖君一样。”
七海建人点头:“是的,并且需要住校。”
“那,请容我拒绝。”吉野顺平垂眸,“我不像虎杖君那么有正义感,也不像您那么有责任感。我和妈妈相依为命,我在身边的时候她都戒不掉烟,还会喝醉直接睡在客厅,也不怕感冒……我不想让她一个人。更何况,如果我被盯上了,我妈妈也不安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