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龄一连点了好几个官员的名字,王恕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因为张铭平常接触的,大多是三教九流的人,这些人混迹很广,所以知道很多隐秘的事情。
而且像张铭这种勋贵子弟,平日里最喜欢吹嘘,口无遮拦,尤其是面对新加入的张鹤龄,为了表现自已的威风,吹嘘的更是不着边际。
结果,吹嘘时射出的箭矢,最终命中了自已。
王恕深呼一口气,他如今七十三岁了。
年少时,是在永乐年间,扫除异族带来的屈辱不过三十多年,百姓们很有骨气,即便是面对官员也能从容不迫。
太祖皇帝本是一介布衣,原名叫做重八,改为元璋,本意就是诛杀异族,重振华夏,让汉族之人堂堂正正的生活在阳光之下!
可是,这才多少年啊,又有官员跳出来,妄图站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
“你所说的是否属实?”
“当然属实!”戚景通急忙把一摞奏章摆在案桌前,张鹤龄振振有词道:“这些奏章,乃是英国公之子张铭亲自说的,绝不会有假。”
“王大人啊,你是不知道,张铭先前经常跟他们一块,如今在我的劝说下,幡然醒悟,才托我献上了这么多证据。王大人是认真治理京城的,我们会全力相助!”
王恕重视起来了,他翻阅了几篇奏章,这上面都清楚的记载着事实,不似作伪,而且还描述了很多官员如何违法,绘声绘色的。
他抬起头,看着傲然站立的张鹤龄,劝说道:“你武力非凡,又受到陛下重视,今后必然大有作为。万万不可走上歧途,明白吗?”
“我已经改过自新,还请王大人相信啊。”
王恕点点头道:“好,如果以后遇见这样的事情,尽管来找我,我会秉公处罚的。”
“愿为王大人效力!”
张鹤龄很高兴,他发现王恕是个很正直的老头,有自已的坚守。也很可爱,固执的坚守着太祖皇帝那一套律法,即便是当年成化皇帝犯法,他也敢直言劝谏。
这就是那个时代特有的操守。
张鹤龄本想着告辞,但是王恕却捋着胡须,开口道:“天色已经晚了,就留下来吃顿饭吧。”
张鹤龄怎么也没想到,王恕竟然请他吃饭,这可是当朝大理寺卿啊,朝堂上有多少人想请他吃饭,王恕却从来没有给过别人面子。
家仆很快把饭菜端上来了。
王恕吃的十分简单,青菜,白粥,外加点心和水果。
他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就低着头,拿着筷子一直吃饭,只用了片刻时间,他就用手帕擦擦嘴,表示自已吃好了。
张鹤龄内心在嘀咕,不明白王恕什么意思,把自已留下来吃饭,却不开口说话,合着自已就是个摆设啊,仅仅就是吃个饭呗?
不料,吃完饭后,王恕开口了,说道:“为官之道,当清正廉洁,以身作则。凡事必须行的正、坐得端,上无愧于天地君主,下无愧于黎民百姓,如此一来,就不需要默认官场的潜规则。”
“朝中有不少官员妒恨我,妄图打倒我,但是我于公于私,并没有半分不对,这样便如那高耸的山峰般,任凭风吹雨刮,巍然不动。”
张鹤龄细细琢磨这句话,这又是一位重臣的为官之道。
和已经致仕的刘吉不同,刘吉满脑袋想的是明哲保身,而王恕却像一柄神兵利器,能撕破那些违法官员的伪装,让他们无处遁形。
“在下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