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梦里,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男子的脸,那样让人失魂的容颜,的确就是聆月君。但是让我奇怪的是,我看不清女子的脸,只能由心而出地感觉到,那个女子,就是我。那些话是我自然而然说出的,那些动作是我自然而然做出的,这个梦,是我梦见了聆月,梦见与他在幻海边的快乐无忧地生活。
醒转来过,我很容易能想到那个女子应该是清清,可是,为什么又是我呢?我一直都将清清看成与我分立的个体,两人在梦中却这样的重合在一起,让我很困惑。睁开眼来,便看见那张方才在梦中出现过的脸。
这次竟然极其难得的,醒来后聆月君并未在看公文,而是躺在了床上。
虽然与他不是第一次距离如此之近,但是因着方才在梦中才遇到他,与他快乐相拥,现下再次看见他,便未免有种别样的情思,萦萦绕绕地在胸膛中升腾着,缱绻而温馨。
心中不得不再赞一句,这张脸真是越看越美好,越看越舒心,越看,越让人想看下去啊……
就在我看得很有劲儿的时候,那双眼睛啪的睁开了。
我愣了一愣。
他看着我笑了,道:“白日里睡了许久,现下终于不困了?”
心中难免惭愧,泡泡小鱼儿,委实一条嗜睡的鱼,这我早就知道了,可是这次被他这么一调侃,竟首次生出了惭愧的心绪。
我也干干笑了几声,“唔,你今日倒是难得没有在
批公文呢?”
他略略点头,又道:“这几日,我因为养伤而仙力不稳,无法时时顾及你的隐身之形。你自己需多加注意些。”
我点了点头,脑中忽然闪过梦中清清与聆月的画面,信念一动,向他挪了挪身子伸出手去环住了他的脖子,笑眯眯地说道:“你会不会做蘑菇啊?我想吃蘑菇。”
聆月略略一怔,继而也挪过来抱我,道:“现下在凌栖宫还不行,等过几日回了九旭宫我便做与你。”说着还揉了揉我的头发。
咦,跟梦里的场景真是如出一辙。
翌日,聆月与几个神仙在书房讨论什么东荒瀛洲的麒麟族叛乱问题,我听得几欲昏昏欲睡,又见外头天气甚好,便独自出了书房来在凌栖宫逛了一遭,等我逛完了回书房后却不见了聆月。
我蹦着跳着去了聆月的寝殿擎冉殿,竟然也没看见人。
心里正奇怪着,却忽然听得路边端了糕点果品的几个小仙娥边走边笑嘻嘻地讨论着。
其一说:“君上终于去找槿颜娘娘了呢,据说一进那殿阁就关了房门呢!”
其一说:“君上许久没去看过槿颜娘娘了,槿颜娘娘美貌又温柔,脾气也好,总不会一直受冷落的。况且仰慕君上的女神仙们众多,君上至今也只有槿颜娘娘一位夫人,足可见得君上对娘娘的不同。”
“就是,”又一个仙娥插嘴,“君上日日忙于公务,对女子本就冷淡些,对槿颜娘娘时有冷漠,但总归是最不一般的。记得听以前的仙娥们说,君上与槿颜娘娘成亲那会儿,可高兴地笑了一整天呢!过后日日陪着娘娘,数月都没上凌霄殿朝会,直到天君颁了旨,召了君上回去,君上才重新上了朝会呢!”
“哦?真有此事?”那首先开口的仙娥一脸惊喜,急急的问。
“当然,”那消息颇多的仙娥很是得意,“娘娘那般美貌,又那般好性儿,就算是君上,也是极喜欢她的,要不然,这凌栖宫早就有一堆子侧妃了,又怎会这么几万年里都只有槿颜娘娘一个?君上那不就是怕娘娘委屈嘛!”
几个小仙娥仍旧兴奋的说着,而我却委实没有再听下去的兴致。
心中不知为何生出几丝烦闷来。在那书房等了许久也不见聆月君回来,想来是在那槿颜娘娘的槿秀殿中了,也不知他们是在做什么,竟然要这么大半日……
想到这里,就愈发的烦闷起来。我摸了个茶杯,灌了几口茶,又就着桌上的点心吃了一会儿却食之无味,终于是一甩袖子出了门。
实在不想再遇见那些个八卦的仙娥们热烈讨论他们的君上
与娘娘如何如何地恩爱,便干脆用了近日才学会的驾云之法,招了朵祥云,离开了凌栖宫。
此番我这不大正常的作为着实不符合我的性子,然现下我却也不想考虑那么多,只驾着祥云一直朝东,想独自一人回九旭宫去。
然而不知是我这驾云的功夫不济还是心思不宁而无法驾驭,总之,我这人生中第一次招的祥云终于是在半路上把我摔了下去。
我□了几声,揉了揉磕在地上的屁股,然后坐了起来。
却见放眼所及处俱是碧草茵茵,又点缀了几许红花紫萼,煞是美丽。
这,不就是上次来过的花境么?
我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看见前方有一个小石桌子并着两个相对而饮的神仙。那男神仙一身青衣,我一看便知是那经常来花境讨仙露的季影神君;那女神仙容貌秀丽,自然是那花神堇色了。
知道自己是隐身的,我便也壮着胆子过去了,本意是想去看看所谓的花境仙露到底是个什么宝贝,却在听到他们的谈话时敛了心神。
此番我借着隐身的好处,偷听了两次墙角,确确是不厚道,然而担了不厚道的罪名,我也要将这墙角听下去。
只见那堇色的神情中略显担忧,边细细品着杯中佳酿,边对季影神君道:“聆月君这次鬼界之行,被远古神祗敕矶重伤了,你可知此事?”
“知道,不就是平乱时误伤的么。敕矶之箭形似细针,见血后却能迅速成长,而且附有带毒的倒刺。据说此毒乃是由灵咒所化,须得净露丹才得解。只是这净露丹,天地间万年才孕育出一颗,现如今极少有存,倒是个麻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