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睁睁看着还没睁开眼睛的他呼啦一下将那只婴鸟化作了齑粉,心里赞完一句真狠后,才辩识到那位打坐在洞中的是当时的魔界之主,禺疆。
我的娘嗳,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碰到冤家了!
正欲转身逃跑,却忽然感到四条腿仿佛没入泥淖般动弹不得,然后周身呈现大饼状狠狠摔倒了禺疆脚下。
“竟敢打断本君的修炼?活得不耐烦了?”
br> 我只觉得眼前全是扑闪扑闪乱转的星星,愣是没返过神来,那条火红色的毛茸茸的尾巴被卷曲地压在身下,疼得我连声儿也发不出!
因我方才变作的狐狸并不是我那招摇的九尾白狐的原身,而是此刻没甚特色的单尾巴红色山狐狸,所以那厮认不得我是神界瑶清境的公主,所以下手分毫情面没留,所以我龇牙咧嘴地瘫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当然,若干万年后我想起这里,便知道假若他果真知道我是神界瑶清境的公主,他也不会手下留情。或者,这厮此刻本就认出来我的原身,所以才下手更狠。
若问我如此推测的原因,便要说到不久之后爆发的神魔之战了。
神魔之战,历时数千年,是自远古神祗创世以来四海八荒前所未有的大战,战火连天硝烟弥漫,神魔互斗生灵涂炭。魔族几乎被灭,无数魔族将士只余得黎霄手中一万残将,神族亦损失惨重,不知毁去多少仙灵圣境,就连与九重天相距不低的明昆境,都被烧去了大半。虽然结局是禺疆灰飞烟灭,神族大胜,可是开战最初的几千年,却是魔族势如破竹,神族节节败退,即便是魔君身死的前一刻,魔族仍然处在优势。这当中,魔君禺疆强大的野心,果断的谋略,充分的准备,可见一斑。后来我闲来无事研究起这场未能亲身经历的战役,才豁然觉得,太清境、挽阳山、昆仑山,都不过是禺疆战前准备的地点罢了,他亲身踏过四海八荒的每一寸土地,得到最真实最全面的讯息,万事俱备之后才发起战役,其深沉睿智不可谓不令人心惊!他到达昆仑山时,只怕是离宣战不远了,对我出手或许并不是嫌我打断了他的修炼,而是看出我的身份想要挑起神魔两族的战争。只可惜此刻我没能充当到那个角色,才使得他又生出一计,最终如愿,点燃了战火。此一事,容我后面细说。
却说此刻我被禺疆打得很惨,趴在地上装死,却没能博到那厮一分同情。
他揪着我的狐狸毛毫不留情地提起来,“今次你打断本君练功,害本君损了灵力,本君咒术初成,正愁找不到试炼的,拿你试炼正好!”
可怜我连喘口气儿、的时间都没有,一个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直接被他施了咒术。
那时我学艺不精,不是普通的不精,而是非常、万分、极度的不精。
其实如果那时有人告诉我说我学艺极度不精我也不会相信,反而会觉得说这话的人定是嫉妒我修为精深,显见得我那时候真是十分的自恋。
索性那时候没人告诉我这句实话,于是我以为自己学艺很精,于是当禺疆对我施下咒术,我
醒过来后,愣是不知道自己被施了咒术。原因之一是我对六界多如牛毛的咒术忒生疏,即便是自个儿中了也不自知;原因之二是即便是我有那个能力自知,也知不了,因为我失忆了,且被灌输了错误的记忆——说得干脆点,就是我中了忘魂咒,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过往,被创造出了新的身份和过往,而且自己还深信不疑。
忘魂咒,的确是一门艰深的法术,天上地下都没几个神仙会的,更别提魔鬼妖人等种族了。禺疆果然是个法术高深的,在他们魔族怕也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得天独厚奇葩一枝了。可是他把我当试炼新法术的对象,我何其悲催!
我醒来时,禺疆早已不在,我便开始循着禺疆给我造出的记忆,安安分分成了只真正的,昆仑山上的红毛山狐狸。
☆、正传第二十一章
我就这么浑浑噩噩却自以为清醒地在昆仑山上过了一万年,成了昆仑山的山大王,期间与上昆仑踏青的黎霄结识。当然那时他隐藏了魔君禺疆之子的身份,是一个普通的妖精——陆吾。
然后便遇到了聆月。
此番我记不得自己是瑶清境的公主,自然更记不得我曾经历过一个劫,在凡间认得一个叫聆月的男子,且这个男子伤得我很深。其实即便我记得自己是瑶清境的公主也认不得他,因我当日历劫之后回到正位,已经吞下了忘却凡尘的汤药。
那日,我一返往日赖床到日上三竿的恶习,而是天明时分就跳下了石床,钻出清风洞,精神抖擞的上了昆仑山顶,沐浴天光。昆仑山乃东荒西次第一山脉,其上的风景自是趣致非常,而最非常的莫过于平旦时分、暮合时分的烟霞之光,不同于凡间,仙山的霞光是灵气充沛之物,据说上古时期母神羡慕凡间的绚烂彩霞,父神便特特用法力与神火织就而出类似之物,也同凡间一样每逢清朗之日,朝夕毕现。据陆吾说,东荒之地、日出之时的仙山霞光更是灵力非常,说不准晒着晒着就能晒出个光华羽兽来。若我再聪明些,必然晓得他这话言过其实了,可惜这时我并不如何聪明,巴望着可以真晒出个光华羽兽来,从此寿与天齐。
昆仑山山顶景致很好,烟霞光彩也甚美,正当我与七彩鸟未齐相对打坐,相对嗑瓜子,相对闲聊之时,万里彩霞洒遍的天边的忽然刮过来一阵阴风,森冷森冷的,浓密乌黑如厚重布幕般的云层哗啦一下严严实实覆盖了整片苍穹,霎时,清风朗日的眼前乌黑一片,伸爪不见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