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紧不慢地过着,终于到了八月。
书院第三年的八月,将是学生们陆续离开书院的日子。秋闱在即,他们即将结束学子的身份,将成为举子、进士,进而入仕。
陆宁并非容易伤感的人,但当她亲自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同窗,心中还是难免生出几分惆怅来。
这日,陆宁路过存紫阁,看见王鄞独自一人在里面摆弄着棋子。那侧影莫名透着清冷孤寂来。
陆宁笑道:“王公子棋艺太好,无人敢和你对阵吧?”
王鄞见是她,也笑起来,清雅端方,又明亮耀眼。当年那个初入书院只知埋头苦读的少年,不知不觉,也变成了这般风度儒雅的模样。
“自从常与我对弈的那个人走了之后,我只好自己跟自己对弈。陆公子既来了,与我杀一场如何?”
“好呀!”陆宁道,“不过还请王公子要手下留情。”
然而这盘棋还没下完的时候,他的小厮便来寻他了,说是包袱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
王鄞放下手中的棋子,看着陆宁,道:“人人都与你道别,我便不再说道别的话了。料想咱们日后定有相见之日。”
陆宁点头朝他笑,道:“这盘棋局,我姑且留着,下回咱们再接着下吧!”
送走了王鄞后,书院里仅剩下陆宁和温聆。
先前,温聆就问过她,什么时候回乡,陆宁说,她不急着回去,大约要到年底。她说他喜欢这里,若非明年开春有新的学子进山,她大约想一直赖在这里不走。温聆脸上闪过几分落寞,他是想与陆宁一起下山的,看来不行了。他必须得赶回去参加下个月的秋闱。
于是,便陪她到不得不走的那一日。
最后几日,俩人时常同进同出。偶尔聊起未来种种,陆宁总是沉默。她看着温聆对她的一片诚挚,心头微动。
“温兄,你且等我片刻。”她飞奔着跑回了自己屋里,吩咐文儿关上门,然后从箱子底部掏出经年未用过的妆奁匣子来,对着镜子,散开墨发。
她让文儿给自己梳了个单髻。文儿手巧,发髻梳的好看,却缺少发簪饰物。陆宁就在窗边折了一枝粉嫩的木槿花,别在发间,一时人比花娇,满室生辉。
温聆在忘波湖边,看着湖上风景,回想起过往的一幕幕,心潮涌动。无数回忆滑过,最后他最放心不下的,唯有陆宁。
“温兄!”
娇脆的声嗓,温聆回头,却见花木葱茏之处,款款走来一位倾城美人,纤纤婀娜,罗裙曳地,笑靥盈盈,眸光璀璨,让满园锦绣都瞬间失了颜色。
温聆呆若木鸡,知道陆宁走到他跟前,连唤了几声温兄,他才渐渐回转,嘴上结巴得说不出话,“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