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与孟家的宅院,都是王家私产,为王皋所继承。其时,这两院是一座三进的大宅,后来出事才辟做两家。”
阿弃听得大惊:“那……孟小娘子现住的屋宅岂不是也是凶宅?”
叶刑司思索半会,道:“虽本为一家,不过,孟家这边却不曾听闻出过事,是不是凶宅,不好定论。”
雷刹眸中星光一沉,有意无意地看了风寄娘一眼,自他命杂役在齐家院划道挖尸,捻着那些鲜泥,心里隐隐便感在齐家挖不到怨尸。若是齐孟本为一家,说不得……
“十一郎继续。”他道。
叶刑司一点头,续道:“王皋这人虽无什么大恶,却性好渔色,后宅极为混乱,他非长情之人,有了新人便将旧爱赠于好友亲朋。王皋姬妾虽多,然而子嗣不丰,正妻无出,唯两个妾各生了一个小娘子,即便如此,其中一个还无服而殇。王皋心里也发急,领着妻妾求过佛吃过药许过愿,可惜膝下仍旧荒凉。”
“一直到王皋又纳了一房妾室,这个妾娘家姓梁,虽出身贫寒却是薄有姿色,颇得王皋的喜爱,且梁氏很有运道,先后为王皋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梁氏自此成王家的得意人,王皋更是对她百依百顺,连王妻都退一射之地,避其锋芒。”
叶刑司稍顿,带了点自己都不未曾察觉的不忍,又道:“只是,花无长好,月无长圆。王小郎君长到三岁时,一病不起,遍访名医却是救治不得,王家上下俱悲恸不已,王皋长吁短叹,悲自己是个绝户命。梁氏更是日日求神拜佛,盼儿子早日康复。”
“王小郎君好好坏坏拖了半年,王家出一件丧心病狂之事。那梁氏与王皋不知听了哪个游方道士的邪说,道:梁氏新生的幼女与兄长八字相克,兄活妹必亡,妹生兄必死,二者只能活其一,又授二人求子之法。”
“王皋生怕仅有的一子夭折,遂将幼女掐死,梁氏掩面长泣却不救。”
雷刹等人悚然而惊。
叶刑司道:“自此,王家怪事频发,不过三年间,或死或伤或疯散个干净。宅院空置几年后,王大郎这才请工匠重新修缮了门窗屋瓦,又封了一道院门,隔成两院售卖。初时无人问津,一年才有一个银钱不丰的贼大胆,买了孟家院,入住后却是平安无事,康顺太平。”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这两天比较,回家都挺晚的,我又短小了。不过,明天应该能粗长、
第36章凶宅(八)
阿弃大早起身,等得坊门一开,拖着雷刹去西市徐老七家买了一包七返糕,又撺掇雷刹买几个给风寄娘。
雷刹侧着头看他半晌,怀疑阿弃宿醉未醒,怒问:“我为何特地买糕点给风寄娘?”
阿弃也很吃惊,委屈道:“风娘子虽是司中仵作,验尸是她本份,可是,再如何她也是弱质女流,阿兄将她当牛使,脸上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雷刹咬牙:“风寄娘哪是弱质女流?”不悦地摸出银钱扔给食铺伙计,“她看活人仿若看蝼蚁,待死人倒是温柔可亲。”
阿弃想想风寄娘切尸缝尸时的脉脉温情,摸着后胸勺噤了声。
“烦伙计将七返糕装匣送与不良司的女仵作。”雷刹另拿赏钱给食铺伙计道。
食铺伙计眼法灵舌头快,接了钱笑着奉承道:“郎君放一百个心,小人铺中的糕点,连贵人都多有青睐,娘子接了郎君的心意,定然心花里开出。”
雷刹听了这不伦不类的话,憋了一肚的气,有心想解释一二,又深感多此一举,只好瞪罪魁祸首阿弃一眼。
阿弃难得见雷刹进退两难的模样,面上装着心虚知错,心里哈哈大乐,一本正经道:“啊,我为斛斛买糕点,倒将正事耽搁了,阿兄我们快走。”将到延兴坊,阿弃缓步,迟疑问道,“阿兄,你可要挖了孟娘子的宅院?”
雷刹道:“齐家若是挖不出怨尸,自然要在孟家找一找。”
阿弃担心道:“孟娘子和斛斛少不得要受惊吓。”
雷刹问道:“你与她们不过几面之缘,何时有了深交厚谊?”
温软的七返糕隔着衣裳暖暖地熨着阿弃的胸膛,他的笑脸如万里晴空,松快道:“我不过看她母女相依为命,虽艰苦,里间情谊,却如冬夜暖烛,远远见了,便感心里温烫。”
秋冷如霜,寒风瑟瑟,凡人过客越加贪恋起炉暖汤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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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天不好,孟娘子将斛斛拘在屋中,勒令她不得外出。斛斛惦念着七返糕,千叮万嘱地让阿扣在门前张望。
阿弃来时,阿扣正等得心焦,喜出望外地福了福礼,接过一包糕点红着脸道:“家中小娘子岁小不识礼,累郎君费了银钱。”又将一个提篮交给阿弃,“家里娘子过意不去,炸了些寒具作回礼,虽简薄,吃起来了还算松脆,郎君切莫嫌弃。”
阿弃愣了愣,双手接过,笑眯了眼道:“不会不会,孟娘子有心了。”听孟家院落静悄悄的,又问,“你家小娘子身体可好些了?”
阿扣掩嘴笑道:“小娘子惦着稀奇的吃食,一碗五谷粥愣是剩了半碗下来。”
阿弃摇头:“这可不好,她生得太瘦了些,逢秋冬好好补养,到春夏百病皆消。”、
阿扣也忧虑斛斛过于瘦弱,寒冬难熬,站住脚多嘴说了几句:“娘子也发愁小娘子不够康健,寻思着如何温补,只是疾医道:小儿脾胃弱,虚不胜补反而得不偿失。”
阿弃想了想:“我回去后问义父可有相识的名医,若是有,引见给孟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