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的手当然疼了,打人的力道向来是相互的,她多狠毒地打皇后,力气就会一分不少地震回她的掌心,此刻除了肚子被撞疼,手指也发麻发胀,可她硬着脸冷笑:“就是觉得还不够疼,下一回,该用鞭子藤条来抽她才好。”
湘湘冷然:“你疯了。”
她护着皇后要往殿内走,静姝却一把揪住皇后的衣领,把她朝后拽,小姑娘失声一叫重重摔了下去,这一下摔得不轻,皇后都蒙了。
湘湘肚子里有孩子,她不可能对静姝动手,再一次把皇后搀扶起来护在身后,怒然警告静姝:“你再动手,别怪我不客气了。”
静姝指一指她的肚子:“你想怎么不客气法,你又不敢跟我动手,难不成你要去跟皇帝告状?你不是打定了主意不会求他也不会求我,你去告状,让他来责罚我,不就是求他了。”
湘湘道:“需要我去告状吗?这里无数双眼睛看着,若能在皇帝面前自圆其说,那是你的本事,若没有本事,别等皇帝来找你的麻烦。我们现在两处相安,各过各的日子,宋静姝,你别把后路走绝了。”
“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丫头,对我说这么一车子的话?我被人欺负虐待的时候,你在哪里,你觉得你有资格说这些吗?”静姝满目恨意,而不等湘湘反驳,她就道,“我本是来告诉你,庞浅悠穿着嫁衣进了王府的门了,从此以后她就是朔亲王府的王妃,我可不是来跟你吵架的,该是我来提醒你,别把自己的路走绝了。”
这句话,委实震惊了湘湘,庞浅悠进门了,齐晦怎么会让她进门?是齐晦把家宅让出来了,还是庞浅悠以死相逼?她到底怎么进得门,她还穿着嫁衣?
“傻了吧?”静姝明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却故意歪曲事实,笑容扭曲地说,“男人啊,还能怎么样,听说他现在是个连解手都要靠人扶持的废人,有个宰相千金上赶着嫁过去,谁会不要呢?人都是很现实的,你最好也早些清醒,皇帝看中你,是你的福气。”
湘湘无语,她现在就想知道,庞浅悠到底是不是真的进了王府的门,她不是不信任齐晦,而是庞浅悠会为了达到目的,做出任何疯狂的事情。
“皇后娘娘。”静姝突然道。
“是、是……”小姑娘躲在湘湘身后,她摔得身子疼,脸上也疼,见太妃把湘湘镇住了,心里就更加恐慌,太妃这一叫她,她的魂都要散了。
静姝却突然笑,伸手理一理湘湘臂弯上的披帛,道:“别到头来,你连自己都护不住,更别想护着这小贱人了。”
☆、234痴傻的庞浅悠
撂下这一句,静姝直往门里冲,湘湘不愿与她身体上正面冲突,护着小皇后便让开了。静姝一路往门里走,果然见铺满了一桌的皇家账目,从妃嫔的用度到太监宫女的人手数目,静姝也只在这些日子与各处磨合下才稍稍能看懂一些,要是复杂一些的字眼,她也不识了。想到湘湘可能比她懂得很多,心里不由得一阵恼火,转身问:“你看这些做什么?”
湘湘带着皇后走回来,将被静姝翻乱的册子整理好,静姝不耐烦地再问,甚至要逼迫小皇后,湘湘才不疾不徐地说:“皇后是六宫之主,这些事本就该由她来做,太妃是长辈,当在后宫颐养天年。”
静姝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口,她年轻轻的还颐养天年?她道:“你不必和我咬文嚼字说话,我又不是不知你的根底,你装给别人看也罢了。”
湘湘不以为意,耐心等待静姝发完脾气离去,她心里则反反复复宋静姝那些话,她不信庞浅悠真的能进王府的门,静姝为什么刻意强调她穿着嫁衣,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然而湘湘冷漠相对,心内翻腾的功夫里,静姝却也悟出了什么,她神情惊恐且不可思议,话到嘴边没说出口,可能觉得那种话说出来,仿佛就一定会实现。
静姝走了,没有人赶她走,她仿佛是被她自己吓跑的,皇后都躲在湘湘身后问:“姐姐,太妃她怎么了,突然眼珠子瞪那么大。”
湘湘淡定地说:“可能是意识到,我为什么要和你做这些事。”
皇后略有些慌张,声音越来越小:“她会去告诉皇上吗?”
湘湘摇头:“不怕,哪怕皇上自己来兴师问罪,我拒不承认就是了。这是提不得的事,只要我们不说,他们自己也不会说出口,哪有人会盼着自己被人……”
皇后忙比了个嘘声,她已被湘湘的乐观感染,笑着说:“姐姐,咱们不说。”
多好的一个孩子,湘湘心内感慨,她那一晚若不接受皇后,她是不是真的会在宫门外被冻死?又或者她不接纳皇后,为她取暖后照旧把她送出去,可能这世上会再多一个扭曲的人。但湘湘也明白,不是所有的善意都能换回一颗善心,眼门前活生生的例子,比比皆是。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皇帝正不安地看着文武大臣,边境战火重燃,把他吓得不轻,可宰相带人上朝,却气定神闲地说他早有准备,只要皇帝点头,立刻带兵出发。
可皇帝虽然无用,他不傻,也曾励精图治想要有一番作为,他曾在齐晦的帮助下,清楚这个国家的兵力有多少,这会子宰相说要亲自带兵出去,几乎拉走了全国的兵力,到时候皇帝一个孤家寡人守着这座皇城,万一庞峻叛逆?
他晃了晃脑袋,不敢想那样的事。但放眼朝堂,眼下竟无人能站出来襄助他,他突然意识到昔日齐晦威风堂堂地立在朝堂之上,对庞峻的牵制何止是言语之上,他想到齐晦对自己的承诺,想到他要为自己扳倒庞峻,他才明白,自己究竟败给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