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则立刻唤来小皇后,一句句话交代她该如何说,若见皇后神情僵硬言语结巴,也会大声斥骂,警告皇后若是办不成这件事,后面可就没有好日子过。小姑娘吓得泪眼汪汪,总算是把太妃的话记下来,又像模像样演示了几遍,就等后日去王府赴宴。
齐晦和湘湘在寿宴之前赶回京城,皇帝体恤二弟路途奔波,准许他隔天再入宫复命。夫妻俩双双回到王府,鹃儿那小姑娘早就在正院门外探头探脑,一见湘湘就跑上来,闹得湘湘还以为沈先生出了什么事,忙要往书房赶。
可被鹃儿耳语了几句,脸上顿时阳光灿烂,跑回去告诉相公,齐晦笑道:“怪不得这几日接到简风的书信,他总是问咱们为什么还不回来,这下世峰和沈先生若能在一起,就剩他还是一个人。”
湘湘却笑:“他能做了庞公子的舅老爷,我看他嘚瑟还来不及,催着咱们回来,就是想来显摆显摆才是。”
果然湘湘更了解她的“徒弟”,等她简单洗漱跑来找先生,沈嫣就晓得鹃儿一眨眼不见踪影,是去前头等湘湘回来了,小丫头晃着两只大银元宝对主子说:“夫人说,等小姐和公子真正结为连理,再赏奴婢两锭金元宝。”
沈嫣要责备她,小丫头早就跑没影了,她再看湘湘时,不禁双颊一红,赧然道:“看在我是先生的份上,可不要笑话我,我也不知怎么了,与你说的那些重重顾虑,在那天被全抛在了脑后。”她轻轻推了湘湘,神情憨然,皆是姐妹之间才有的亲昵,她轻声说,“都是你的错,我还没把你教得满腹诗书,却先把你身上的好,都学会了。若说教学相长,我这先生反不称职。”
湘湘眉开眼笑,高兴得只会傻乐,而沈嫣又说:“他原来一直后悔当初对你太多疑心,以至于态度冷漠,叫你对他心生芥蒂,他很在意到如今你还庞公子庞公子地称呼他,明明和简风已经能很随意地相处。湘湘,往后你也改一改吧。”
“他是谁?哪个庞公子,庞家可有三位公子,先生说的是哪一个?”湘湘凑上来,贼兮兮地笑着,沈嫣已经羞红了脸,在她嘴上轻轻拧了一把,嗔怪道,“尊师重道呢?你就不怕惹恼了师父,打你板子。”
二人正亲热地玩笑,鹃儿探进来半个身子说:“夫人,像是前头有谁送话来,王爷迎出去了,您要不要去瞧一瞧。”
湘湘说既然齐晦不找她,她不必前往,但没多久就有侍女来传话,说王爷请夫人准备贺寿之礼,明日王爷进宫复命后,回来就接她一道赴宴。好在湘湘此前已将皇族之人的生辰忌日等等重要日子都记下来,虽然没记得就是明日,但早就有所准备,派侍女取来给沈嫣过问后,在沈嫣的指导下亲手写了礼单和笺子。不经意提到明日庞府也必然赴宴,湘湘问先生是否愿意同往,好让她与世峰相见。
沈嫣却柔静地摇头说:“那种场合不适宜,我与他背后都有家族,如今算是私定终身,本违背了礼教礼法,我们说好了要慢慢来,互相得到家族的允许,正式提亲求婚,那样才能心安才能长久。他随时都能来王府与我相见,我何必在那种场合与他眉来眼去,惹人怀疑呢?他在宰相府也不容易,我帮不上忙,就更不该添麻烦。”
湘湘感慨道:“那会子宰相府急着为他安排婚事,齐晦就对我说,他只盼能娶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子为妻,如今不仅遇上了先生,还是先两情相悦,可见老天爷冥冥之中都安排好了,您千里迢迢来京城,可不就是来结缘的?唯可惜世道昏暗,咱们势必要走一段荆棘之路,才能云开月明。”
沈嫣笑道:“你近来说话,越发豪气干云,青史之上必然要为你留下一笔。”
湘湘却一个激灵,与先生道:“这次回家的路上遇见刺客,您知道么,天下竟然还有女人能学得功夫,和我家相公过招。”
她们姐妹俩谈论起这件事,不想远离京城的地方,匆匆往宰相府取回木牌并要赶回去送给父亲的慕清,正遭遇同一拨人的袭击,他其实在去往京城的路上就感觉到自己被跟踪,这么多年来,能跟踪他慕清的人,屈指可数,他很小心地避开了一次又一次,并且得知那群人因追不上他,转而袭击了同样回京的齐晦夫妇。
此刻两方对峙,慕清虽然看起来形单影只,但身边一直都有高手隐秘相随,比起齐晦身边的亲兵武艺更强,此刻不仅无人受伤,对方的势力显然有了退缩之意,而慕清还没出过手。
随从问慕清,要不要他们合力上前把对方为首的那个人抓过来,慕清略思量,借着昏黄目色,隔开很远与那人对视,他似乎感觉到那是个女人,但因为近身相交,暂时也不敢断定。一想到身负的责任,只道:“你们留守,但不要缠斗,等我远离后,迅速撤离。回过头再弄清楚,他们什么来路。”
终于摆脱了这群人的纠缠后,慕清又派人往京城送信,要告诉齐晦他也被同一拨人袭击,这群人绝不是皇帝或庞峻的手下,他怀疑的来路,不知齐晦如何想。
但消息再传到京城时,齐晦已经带着湘湘到王府赴宴,今日是堂叔下帖邀请他们夫妻同往,齐晦若是皇族血脉,这倒也是他正经的叔叔。
湘湘落落大方,将准备的贺礼献上,那老王爷眯眼瞧着这堆人,之后不知对身边的姬妾说了些什么,那美人细细将湘湘打量了一番,含笑回应了几句,老人家摸着胡子似乎很满意。湘湘本以为他们会有话说,但已有旁人来请夫妻俩入席,彼此没有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