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另一支派系就在……”齐晦眉头紧蹙,世峰也跟着紧绷了脸。
慕清沉重地说:“没错,就在山脉之后,近二三十年来,已经以重臣的身份在那里扎根了。”
世峰没吱声,如果一切真是这样,那正好与父亲开始在朝堂上大展拳脚的年份完全相符,一晃这么多年过去,父亲他的野心,只怕也膨胀到了极点。
齐晦沉下心道:“内乱大于外患,颠覆皇权之前,我必须确保边关不受任何威胁,不然我们还没坐住这江山,百姓就要罹受战火之苦。”他紧紧握了拳,“只可惜这些忧患,和皇帝半句都说不上来。”
慕清建议道:“何不试着,正大光明地向皇帝讨要兵权?我们虽有一万人的力量,也不足以和朝廷军队抵抗,能直抵京城也罢,若在那之前就被发现,朝廷派兵来围剿,只怕我们还没到京城,就散尽了。”
齐晦目光如炬,周身杀气腾腾,世峰是见过他这架势的,从前恨不得杀了先帝丽妃之类,湘湘出现后,他的气息才变得柔和,如今许是想到天下危亡,又燃起了愤怒之火。
世峰冷不丁插嘴道:“曦娘来了,方才曦娘和湘湘在一起。”
听见妻子和姐姐的名字,齐晦终于稍稍缓和了情绪,而世峰在意着他,他想着家国天下,都没注意到,世峰在提到曦娘时,慕清面上的变化,倒是齐晦说慕清和曦娘也算相熟,问他要不要见一面,慕清没有推辞,但之后传来的话,却说曦娘早就离开了。
齐晦没特别在意,说下一回相见也好,便要送慕清离开,他和世峰旁若无事地走出去,等送走了世峰再回来,表兄已经不见了。齐晦唤来下人问夫人在做什么,得知和沈先生在念书,便换了衣裳出门,去见几位重要的人。
傍晚湘湘结束了课业,与先生辞过回前头来,却发现丈夫不见了,她一个人闷闷地在卧房中等待,侍女们送来后几日要进宫赴宴的礼服,她笑道:“这是不是往后出门做客赴宴,都要换新的,一年一年下来,该攒下多少衣裳,就不能穿重样的吗?”
丫鬟们笑道:“您见其他夫人,有没有穿过重样的呀,不然简夫人之前给您的衣裳,怎么说就穿了一次呢。您若穿重样的衣裳去赴宴,人家还当咱们王府连夫人的衣裳都做不起呢。”
湘湘无奈地笑:“都是人心作祟,就算家里做不起衣裳,难道就见不得人了?”可到底起身试了试,无功无过,她本来也不挑剔,人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就是觉得不论好的坏的,这么一趟趟地折腾,实在太奢侈。
摆晚饭时,门前总算传话说王爷回府,湘湘立刻迎出去,却见齐晦带了食盒归来,说他去了一趟闭月阁,新作的桂花糕,曦娘让他带回来给湘湘。两人先回房换衣裳,湘湘把他风雪里骑马吹得冰冷的衣衫一层层脱下来,可里头却又因奔跑颠簸而出了汗,忙叫下人送来热水,亲手给他擦身子。
齐晦心情不坏,似乎下午出去办的事很顺利,笑悠悠地说着暧昧的话:“你可好好擦,我还没吃饭,这会子没力气。”
湘湘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嗔道:“夜里吃了饭有力气,也休想。”不过玩笑之后,想起白天的事来,说到班主竟然被人杀了,尸体送去衙门后没了下文,留下几个老师傅和舞娘在原处,之后还不知道怎么好,钱财不算,舞娘们营生的行头首饰甚至是脂粉盒子都被抢得干干净净,现在靠曦娘一点救济度日。
湘湘用滚烫的毛巾擦干齐晦脖子和胸前的汗水,赶紧拿干净暖和的衣裳给他穿上,自己洗着手说:“怎么这么倒霉呢,一个舞班子,不劫色,却劫财?真闻所未闻,是贼太笨,还是另有所图?”
齐晦热乎乎的衣衫上身,疲倦一扫而空,心情本也不坏,但听说这事儿,唯一稀奇的事:“我去见曦娘,她怎么没对我说。”
湘湘上前来替丈夫系上衣带,随口问:“姐姐今日来过了,你又去找姐姐做什么?”
齐晦道:“告诉她今天慕清来过了,上次她发现的香囊,应该不是别人的试探,让她安心。”
湘湘叹道:“我已经跟姐姐说了,怎么不先问问我。”而她忍不住露出半句道,“可是我说了后就带庞公子过来书房,再转身回去,姐姐就走了。”
齐晦没在意,也许他根本没想到那些事,只是颇担心地说:“姐姐精神不怎么好,大概是不舒服,她留在闭月阁,我到底不放心。”
湘湘想说又不敢说,她答应了曦娘,不告诉齐晦的,而相公竟如此木讷,难道完全没察觉吗?再有庞世峰和沈嫣,先生也不让她说,要是齐晦先察觉提起来,就不怪她了,偏偏齐晦满脑子家国天下,除了自己老婆,别人家的事他完全不上心。
“真烦人,烦死了。”湘湘不耐烦地把齐晦的衣带胡乱打了个结,又在齐晦肚子上捅了一拳,齐晦当然不会疼,可见妻子没来由地发脾气,才担心起来,忙问道,“怎么了,是我下午出门没告诉你?”
湘湘不知从哪儿说起好,但略略发了脾气,也散了一半,见齐晦一脸倦容十分心疼,软下脸来:“赶紧吃饭去,你奔波了一天了。”
那之后,等问过沈先生那边的晚膳已经妥帖,湘湘才坐回膳桌前,悉心为齐晦盛汤夹菜,叮嘱一贯狼吞虎咽迅速解决用餐的丈夫细嚼慢咽些,还对饮了一杯酒暖身,两人心情都渐渐平和后,湘湘又提起了舞班的事。
她说她想送些银子去,以曦娘的名义,齐晦倒是说:“你用自己的名义去送也不要紧,若是无处安顿她们,把她们接到王府来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