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起笑容,无奈地问:“这样可以了吧?”
静姝不耐烦地别过脸:“你走吧。”
这边湘湘离开长寿宫时,庞浅悠正意兴阑珊地被皇后纠缠着,皇后明着暗着希望浅悠能帮一帮她,希望宰相府能做她的依靠,看不出来小小的年纪,竟有如此城府,可浅悠不能答应什么,一则为了家族,二则她也根本没这个心思。
“庞姐姐。”小皇后亲热地称呼着浅悠,左右看了看后,轻声道,“如今皇上扶持了朔亲王,但我知道他心里是防备朔亲王的。宰相大人一定也盯着他们的关系呢,我知道一件事,姐姐不如回去告诉宰相大人,好让大人从中做文章。”
浅悠看着娇小的皇后,凤袍凤冠在她的身上是那么不相称,一张明明还没张开的脸,却说着世间大人们最深沉的话语,浅悠有些规避这种话,她怎么可能让父亲去盯着齐晦。
可正要推脱时,皇后已先道:“朔亲王那个带在身边自称是妻子的女人,从前也是宫里的舞娘,和静太妃是姐妹。我听说皇上很中意这个叫湘湘的女人,皇帝竟然看上自己兄弟的老婆,你说,多有意思的事?”
浅悠浑身一紧,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后,方才到现在,皇后啰啰嗦嗦说了好多话,她半句都没听进去,可这句话,恐怕要刻到心骨里去了。
小皇后略带惶恐地说:“听说皇上逼太妃把那个湘湘弄进宫里来,两人时常在长寿宫里发生争执,静太妃和皇上什么关系,也不必我说了吧。反正是见不得人的,可皇上若抢了兄弟的女人,更见不得人。他怎么样我是无所谓了,可我不想活得朝不保夕,希望宰相大人,能伸出援手。”
浅悠沉下心思,道:“这种事,臣女是不懂的,皇后娘娘的话,出了宫门臣女未必记得一二,皇后娘娘不如将来见了家父,亲自对他说。”
皇后失望地说:“我哪儿有什么机会单独见宰相大人?庞姐姐,你帮帮我。”
此时门前有太监来回话,吓得皇后直哆嗦,问了声:“什么事?”
门外的人说:“朔亲王府的夫人离宫了,像是太妃的意思,夫人打发一个小太监来向娘娘告罪,说未能亲自过来告辞,请娘娘恕罪。”
皇后冷冷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浅悠已经如坐针毡,怎么会有这种事呢,皇帝竟然看上湘湘了?什么时候的事,是她还在宫里做舞娘时的事?是她勾引了当时的太子,还是……她几乎就要认定,湘湘是个为了富贵,挖空心思攀高枝儿的女人,不然宫里那么多人,太子为什么偏偏喜欢她?
这会儿功夫,湘湘已经跟着引路的太监往宫外走,她亲自提着静姝还给她的包袱,好在裹在大氅里也看不见,一阵阵风过,零星有雪花飘舞,点滴冰凉融化在脸上,倒是觉得冷静清透了。
可忽然前头的太监着急赶回来,对湘湘道:“圣驾过来了,夫人请在路边稍候。”
湘湘心头一紧,手里紧紧拽了包袱,退到一旁含胸垂首地等候,不知道这一次单独见到新君,会发生些什么。
☆、166奇怪的花纹
脚步声越来越近,湘湘揪紧的心反松下来,光天化日的,多少宫女太监在这里,皇帝他能怎么样?
而此刻高高坐在肩舆上的齐旭,胸膛里一颗心正重重地跳跃着,这么冷的天,他特地选了肩舆来坐,就是想堂堂正正地仔细看一眼湘湘,等待长寿宫传话说湘湘出来,等得他心急如焚。
匆匆绕路赶来,老远就见她从对面走来,而后站在路旁,娴静温柔的举止,雪花纷纷下,更添几分朦胧。可越是走近了,反而越觉得看不清,皇帝紧紧握着扶手,他要冷静些,今天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初次会面,他太唐突的言行,会吓着湘湘的。
肩舆果不其然地在湘湘面前停下,湘湘不得不伏地行礼,可她才要屈膝,肩舆上的皇帝已朗声温和地说:“不必多礼,天寒,地上太冷了。”
湘湘欠身谢恩,皇帝见她沉默不语,也不知如何打开话匣子,一声“弟妹”固然亲切,可那样不就承认她和齐晦的关系?可直接喊名讳,湘湘一定会觉得惊讶,他可不想头一回单独相见,就留下失礼的印象。再三取舍,索性避开了称谓,问:“这是要往哪里去,中宫已经散了?朕才派人送了南方的瓜果供皇后和女眷们品尝,你怕是错过了。”
“多谢皇上。”湘湘客气了一句,也不说什么。
皇帝见她如此,不知怎么才能展开彼此的对话,哪怕多听听湘湘的声音,他也觉得惬意,可是说什么都有些唐突,略有些烦躁时,看到湘湘身后长寿宫的人,立时自然地主动提起宋静姝,笑问:“你身后是太妃宫里的人,这是从长寿宫来的?”
湘湘礼貌地说明她从中宫去长寿宫请安的事,皇帝笑着问她和太妃说些什么,更道:“如今宫内人少,太妃和皇后难免寂寥,你多多进宫来,一家子人团聚才热闹些。”
湘湘称是,想起静姝的话,生怕自己太过冷漠,会让皇帝迁怒静姝,努力挤出几分笑容,如刚才在长寿宫展示给静姝看的一样,又从氅衣中露出包袱说:“太妃留存了一些妾身的旧物,妾身今日到长寿宫取回,一并谢恩。”
在湘湘看来,明明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她的来历,此刻这样说并没什么不妥,可皇帝似乎并不想承认这一点,仔细问着每句话的人,这件事却含糊过去了,他是不愿静姝和湘湘相提并论,还是不想正视湘湘微寒的出身,只有他自己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