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峻谁也不相扶持,他需要一个昏庸的君王,好让自己来颠覆。他虽还不是白发苍苍的老家伙,可岁月不饶人,等了十几年、几十年,他不能再等了。
而王府之中,湘湘准备了干净的客房,再过几天曦娘就要来住,预备过了元宵,等沈先生能来继续授课,曦娘才走。这日齐晦归来时,湘湘还在客房里为姐姐铺被褥,本来这种事下人可以做,但湘湘想要姐姐睡得舒坦,且闭月阁里她的屋子奢华精致,只怕王府里未必能赶上她平日的规格,反叫她不习惯,自然处处都要费心。
齐晦来时,径直在凳子上坐了,却被湘湘责备上手赶他起来,拿起垫子拍了拍说:“你这衣裳尘里来土里去的,骑马还溅得泥水,就这么往干净的垫子上坐?我辛辛苦苦打理了一整天呢,你到外头站着去,或是回房去,我一会儿再来给你收拾。”
齐晦转身跑出去,站在门口露出半个身子,就这么可怜地看着湘湘,湘湘不经意转身看见,之后时不时回眸看一眼,丈夫还是那么半掩在门外,她实在哭笑不得,撂下手里的活儿跑出来,无可奈何地拽起相公的衣袖:“好了好了,我带你去换衣裳,你是小孩子吗?真是的,也不看看我那么忙。”
两人回房,齐晦已经完全习惯自己的一切由湘湘来打理,虽然身负着保护湘湘守护他们未来的责任,可自己也不知怎么了,在妻子面前,已经生出了依赖。连衣带都是湘湘系的才舒坦熨帖,就那么看着她给自己穿戴衣衫,也足够乐上半天。
便是此刻,湘湘知道丈夫要从军去了,虽然不会去很远的地方,但是齐晦要正式去军营里摸爬滚打。他是不会立刻露出什么野心的,可将来若想能指挥大军与朝廷对抗,他必须了解军队的一切。
“那以后每天都要滚一身泥回来吗?”湘湘皱着眉头,她自然不嫌这麻烦,如今连一块手帕都不用她洗,可是她怕丈夫会吃苦,心疼道,“从军可是很苦的,你能承受的了吗。都说军令如山,你这样跑去做个小兵小卒,会不会承受不住?”
“我从前,可什么都不是,这个王爷的头衔,我也没稀罕过。”齐晦道,“每日在家等我,看到你,一高兴,什么疲惫都散了。”
丈夫把自己抱满怀,他渐渐也学得湘湘,毫不顾忌地袒露自己的心情,湘湘是欢喜了就会亲他一口的人,他如今想和湘湘亲近了,也会立刻就把她抱在怀中。
“你啊,和从前真是不一样了。”湘湘明明贪恋丈夫的胸怀,却口是心非地说,“之后去了军营,多了阳刚之气,可不能这么腻歪了。再说姐姐过几日来住了,我们这样亲昵,她会笑话我们的。更何况……”
想起那天丈夫兴奋地跑回来,告诉她慕清和曦娘的事,湘湘笑话他后知后觉,但两人合计半天,反观曦娘的态度,这事儿真的难。
齐晦却忽然道:“慕清走了,他要去取回最后一把失败的钥匙,那一把最接近真正的钥匙,因为尝试开锁的人,活着出来了。而之前所有人,都被暗器杀死在密洞之中。”
☆、175我不能害了他
湘湘被唬着了,她单单以为只是开锁比较难,没想到打不开锁还要送命,脸上顿时绷紧了,小声问齐晦:“将来你会不会去开锁,会有危险吗?”
齐晦摇头:“若是找到钥匙,我和慕清会有一人去开,但开了锁之后会面对什么,谁也不知道。也许会有危险,但我们会做好一切准备,才进入山洞。”
湘湘深情地看着齐晦,她不愿阻拦齐晦,已经牺牲了那么多的人,不管慕家是怎么想的,齐晦断不愿让别人付出生命,自己唯有支持他。但她舍不得,也不放心,严肃地说:“到时候带上我,让我和你一起去,我在外头等你回来,要紧时刻,我、我冲进去救你。”
“你怎么救我?”齐晦笑了,“不会有事的,可你到时候若要跟我一起去,我能带着你。只是……”
“只是什么?”湘湘皱眉问。
“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你不可以冲进来。”齐晦略严肃,“现在说这些话,为时尚早,也未必会遇见这样的事,但咱们先有个约定。湘湘,不论是将来去开锁,或是遇见别的危险,你要记着,你保护好自己,才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你想救我的心,我明白,可你贸贸然出手,万一你也受了创,我也许本来能自救,可搭上你就难说了。”
湘湘垂下了眼帘,齐晦轻轻捧起她的脸颊,道:“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怕我若死了,留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
“不许说。”湘湘眼眶湿润,把脸埋在丈夫的胸前,不想给他看到自己哭的样子。生离死别?光是想一想,她都无法承受。
“不说不说。”齐晦顺着她的背脊,“可咱们也别杞人忧天了,如今好好的不是吗?”
湘湘连连点头,胡乱揉了揉眼睛,粉红粉红的惹人怜爱,齐晦禁不住亲了几口,湘湘嫌弃他的胡渣刺痛自己,嬉闹一会儿,将那份隐忧收了起来,毕竟是还未发生在眼前的事。
几日后,曦娘被接来王府,她低低挽了发髻,拆掉了满头的珠钗玉环,只用一支银簪,衣衫周正,衣襟严严实实地裹着胸前,不妖艳不柔媚,仿佛平常百姓家的朴素小妇人,湘湘到门前迎到时,愣了一愣,她几乎以为曦娘要从良,不再回闭月阁了。心里本是满心欢喜,可曦娘却笑:“那些衣服穿得厌了,在王府里也不合适,这些衣衫轻巧舒服,不是接我来歇歇的吗?那就怎么自在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