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虚之主暨弢堕入心魔,法力溃乱,一把火把小半个琳虚都烧得精光,那些鸟雀们都迁到未被殃及的地域去了。”
“哦,那他们境里也不管管,这么一大块仙乡福地,倒成了不毛之地,怪可惜的。”这地方虽然被烧过,可温度却甚低,我此番出门赶得急,本就只在中衣外套了件丝质袍子,现下冷得我直哆嗦,聆月君的衣衫厚则厚已,却忒大了些,凉风直往里头钻。我两手便抓着衣袍子,贴在身上,这才勉强暖和些。
“暨弢的几个儿子,为了争琳虚之主的位子,正闹得凶,哪里有心思管这些。”聆月说完,口中不知念了个什么咒术,手中竟忽然出现一张羊皮纸来。
我好奇地跑去看,却发现不过是张普通的地图,忍不住笑道:“你竟还带了个琳虚境的地图在身上?难不成早料到咱们会飘到琳虚来?”
他眉微挑,“这是回梦山河图,怎会是普通地图?”
我一下瞪大眼睛,又看了看那张很是不显眼的羊皮纸,“这也……这也忒平常了些!”回梦山河图可也算的上是天族至宝了,有了这图,便是到哪里都不会迷路,就连任何结界内的道路都画得一清二楚,这结界也包括虚空境。结界瞬息万变,所以这图可也说得上是瞬息万变,如此神奇的地图,我早就想一睹真容的,可竟是这么张破纸的形容?
我忍不住伸过头去看,却见那纸上的线条竟都是闪着亮光的,连地形高低都有表示,我正欲由衷赞几句,却忽然看见那图上逐渐浮现出一个黑色的阴影来,那阴影移动得迅疾无比,竟仿佛是停在了我们正处在的山头上!
同时,一股强大的仙气也瞬间朝我们靠近,如今我这重伤在身都能探测到,想必聆月更能探测到了!
“你如今伤未愈,待会儿莫要动手!”
还不待我开口,留下这句话的聆月已经袖子一挥,在我身边圈起了一个厚实的仙障,另一只手迅速地抽出了玄冥剑,翻身跃了出去!
玄冥剑是聆月君的佩剑,这一点四海八荒都知晓,可真正见过那剑的人却寥寥无几,不是因为他打架打得少,而是因为此剑威力太大,寻常根本不用拿出来!此番他竟一出手就抽出了玄冥剑,足可见这个忽然而来的不速之客是多么棘手了!
果然,聆月方一跃出,眼前就骤然出现一个人,若不是方才看了那回梦山河图,我定要以为这人是凭空出现的。
这人蓬头垢面,衣衫破旧不堪,乍一看倒像个疯子,可那一身的凌人气势却丝毫不能让人忽视。那身衣裳绣着的是精致复杂的凤纹,而那张脸,俊朗而阴狠,正是天皇帝君,暨弢!
只见他长发披散不羁,在寒风中凌乱飘扬,本是黑色的眸子竟透出微微的红色,里面仅剩嗜血和残暴!他脚下踏过的地面均被业火烘烤得立时成为黑炭,一身的仙力此刻正毫不掩饰地张扬四溢,前额黑灰一片,竟是入魔的征兆!
之前听聆月说起时,尚且不大相信,如今亲眼见到他这副模样,心中震惊不已。
“帝君别来无恙。”开口的是聆月。只是我怀疑,这位帝君到底还不认得我们,甚至,还认不认得自己。
他的脚步顿了一会儿,开口说的是:“你可曾见过祈音?”
聆月皱皱眉,思量着如何回答他才更妥当,却在这一迟疑间,那暨弢已经没了耐心,忽然眉目一狠,身形一闪,妖娆的红莲业火瞬间绽放在周围,顺着寒风直直扑向聆月!
聆月凌空跃起,挥手就是满天满地的冰雪纷飞,天女散花般浇灭了那火焰。还不待落地,又有肆虐的业火飞扬而去,张牙舞爪地追着聆月不断闪避翻腾的身形,迅疾如闪电,奔腾如江流!
我看不清聆月的身影,往往望去,只有满眼艳媚的火焰,烧红了半个天空!而那抹在烈焰中不断变幻位置的素白色,若隐若现,仿佛飘在红色波浪里一叶孤立的帆舟!
忽然,那帆舟中骤然生出巨大的剑光,生冷雪白的剑锋竟在瞬间变为以前的数倍长,泛着淡淡的七彩的光芒,直直刺向了天空!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随之滚滚而来,从四面八方都齐齐聚焦到剑锋的顶端,那剑如同在被雷电灌满力量的凶猛的怪物,乍然收拢间,竟如漫雨飞花般打下如数电雷火光!最后猛然喷涌而出的已经不是雷电,竟是泛着淡淡雷紫色的炙焰真火!那淡紫色的火舌不断割裂着弥漫在四处的红莲业火,又像雷电般不断吸收着业火之气,如同所向披靡无往不胜的刀锋!
眼见着暨弢的业火渐熄,他双目一凛,周身随之爆出灼人的气息,那业火竟忽然如注入活力般呼啦一声再次肆虐起来!那火苗的红色竟比先前还要深上三分,艳上三分!紫色的雷火一时被稳住,化为一个圈,包围在聆月的四周。聆月手中的玄冥,此刻如同燃烧在雷火之中,偶尔飞爆出四散的火砾!只见它忽然气息一转,两股冰蓝色的气流骤然涌入剑身,响彻天空的“嘶嘶”声,如荆棘般不断蔓延出来的紫色冰石瞬间取代了火焰的位置!只是那冰石却不似一般水系法术发出的冰石,竟似藏于深海之处最为坚硬也最为冰寒的玄冰,而那淡淡的紫红相溶的色泽,代表着那冰石竟是汲取了方才雷电之火的力量,如今已然让那红艳到浓血般的业火失了肆虐之势,渐渐燃成四散的荒火!
这却是什么法术?我长这么大,竟从未见过?
人说五行相克,火焰的力量竟也能被融入到冰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