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饶有兴致道,“你莫非就是聆月君以前那只青耕鸟坐骑?”
“嗯。”他点头到,“我的重伤,便是因我违背了聆月君的命令,被玄冥剑刺伤的。”
他说这话,语气十分平静。显见的,他对聆月的不满,并不因聆月刺伤了他。
苏舆见我不说话,眉间慌乱,又解释道:“可是这些都是三万年前的事情了!我再也不愿意想起!如今我喜欢的只有你,清风!”
我不晓得作何回答,所以仍然不说话。心里却有些诧异,不是都说飞禽族都十分痴情么?怎么搁苏舆这儿,不过三万年功夫,就移情别恋了?
“清风,你愿意接受我吗?”他直勾勾盯着我,“虽然我不是独掌大权的天君,可是我会让你永远开心幸福的!我知道你从来就不在乎天后之位,对么?”
此时我即使不转头,也感应到身后的聆月发出的怒意。真是想不到,苏舆这厮竟然如此大胆!敢当着天君的面来拐天君的未婚妻,也难怪聆月君要怒上一怒了。
我清了清嗓子,郑重道:“我自然不在乎天后之位,你也知道我早就有不履行那个婚约的心。可是即使如此,我却也不能接受你。永远开心幸福,我一个人就好,无需带上你。我们既然做了一千年的好邻居,继续做下去不是挺好的么?”
苏舆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喃喃道:“好邻居?我们只能做好邻居么?”
看他这副样子,我心中生出几分不忍,沉吟半晌,又道:“也不止好邻居,还可以做好朋友啊,好知己啊,好兄弟啊,诸如此类。你看,这样也不错吧?”
他看了我许久,似乎十分痛苦,过后又轻声道:“本来我还并没意识到自己喜欢你,反而是在知晓你与聆月君有婚约之时,心中痛不能抑。我本只是想要劝阻你莫要嫁给聆月君,因他本就是寡情冷性之人,你看槿颜天妃如今的处境就可知道。槿颜天妃对他一往情深,他尚且如此,我实在不敢想象若是你嫁给他,会受到如何的待遇!后来我知晓你并不乐见那个婚约,甚至多次与东华帝君提出要求解除婚约,我很高兴,可也并没有十分高兴,后来我才知道,只有你嫁的人是我,我才会真正高兴,是其他任何我,我都会痛苦……本以为你应该会接受我,却不想,是我高估了自己……”
我本想过去安慰安慰他,一旁许久没发言的聆月君却在此刻出声儿了。
“话可说完了?说完是不是该轮到本君说了?”
我诧异看向聆月,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神色,却忽感周身一轻,我整个人都被他提了起来!他只用一手紧紧掐着我的腰,仿佛要把它掐碎似的,疼得我一抽一抽,还不待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提着我上了一个急速飞行的云头。仓促中我往脚下一看,正见苏舆抬眼看着我俩,眼中惊诧而愤怒。不过须臾之间,眼前已经掠过重重树木,半刻,我们降落在一处山脊之上。我估摸着,应该是委羽山南坡。
四周是几棵歪七扭八的淬焰树,我靠在一棵树上,揉了揉快散了的骨头。
抬眼处,正见近在咫尺的聆月,面色愠怒异常,眸中的黑色汹涌翻滚。
“你不打算履行这个婚约?”
我点了点头。
“你曾经多次与东华帝君提出要求解除婚约?”
我又点了点头。
他闭了闭眼,又道,“我说喜欢你,你丝毫不在乎;而那只青耕鸟说喜欢你,你却能耐下性子安慰他那么久。”
我又下意识的点头,点完之后方想起来他说的是肯定句。
“我在你心里,竟,竟如此没丝毫分量。别说你师父,就连这只鸟,也比不过,是吗?”
他的声音喑哑哽咽,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眉峰是少见的紧蹙,好看的眼睛深深看着我,眸中痛色翻涌。
见他这副样子,我半天说不出话来,紧靠着淬焰树有些发抖。
毫无预兆的,他的唇猛地压了下来,我惊得眼眸大睁,双唇方一张开,下一刻,便被他强势的唇舌狠狠探入。一手顺势搂紧了我,另一手从后面固定住我的头,方便他肆虐着吞噬我的呼吸。
他这一番动作,比之猛兽出笼还要敏捷几分,愣是让我没回过神来。
呼吸越来越重,我被他翻搅地疼痛,忍不住惊呼一声,可却丝毫没妨碍到他的热情,反而让他动作愈猛、愈烈。
我的眼睛看着他的,那里面黑色汹涌,深不见底,却让人无端心悸。
火热无比的吻,火热无比的掌心,烫的我周身轻颤。我竟没任何力气反抗,只能任他不断强势的入侵、掠夺、占据我的心神……
此刻,我这颗已经九万岁高龄的几乎堪颇红尘的心却忽然觉得疼痛。那是由眼前这个男人传递给我的,他的痛苦。那汹涌而来的,是他内心深沉的痴与怨,是他从不表露于人前的满心疮痍。他是在向我述说他的伤痛么?
可是他痛苦什么呢?他拥有的是无上的权力,甚至包括践踏别人的感情,撕毁别人的心。我的心不就不只一次的被撕毁过了吗?我才是那个痛苦的人不是吗?
无端端的,竟有一股水雾不由自主地溢出眼角……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了我,却继续将我抱着靠在他的胸口处,紧紧的,紧的让我呼吸困难。
我听见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带了一丝独特的喑哑。
他说:“我不管你多么反感这个婚约,也不管你多么讨厌我,我都绝不会放手。过去,我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尚且未曾放弃;如今,我终于可以决定一切、掌控一切,更不可能放弃。所以,你便死了这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