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子,同现下的我是一样的样貌,一样的身材,一样的装束。可这等低劣的障眼法,又怎能逃过我的法眼?
我随手捏了诀,那女子就化作了原貌——正是我收下不久的徒弟,堇色。
聆月君看见我,竟仿佛放松了般露出了满脸的疲惫,有些发白的唇色让我看得,有些难受。
“你……”
“没事。”他坐到床上,对我轻笑道,“方才那酒里掺了些迷幻药,我如今仙力不济,你且施法帮我解一解。”
我见他玉色的面容逐渐透出的几分异样的晕红,便猜到他说的迷幻药约摸就是□了,心里愈发愤怒,冷声让守在门外的仙官将堇色拉出去。
清儿含着眼泪奔到床前来,双手趴到床上,瘪着小嘴道:“父君,你没事吧?”
他父君立时摆出一副顶天立地的样子,动作如常地摸摸他的头,道:“父君自然没事。清儿乖,自己回去温习功课。父君与娘亲有事要谈。”
他不满地抬眼看了我俩,“什么事啊,清儿也要谈……”
倒也怪不得他不满。近些日子,聆月君忙于政务,每每空闲下来就是拉着我逛来逛去,比之在委羽山,我俩陪他的时候都少了许多。也难怪他此刻要如此幽怨了。可我见聆月君装得如此辛苦,只得狠心将清儿赶走了。
“清儿,你今日把波罗若金刚经背出来的话,娘亲明日都陪你,如何?”
“真的?”他小脸亮了亮,然后又蹙眉,“可是,波罗若金刚经好长好难背呀……”
“朝云,把小殿下带回畅怡殿。”聆月发话,朝云小仙婢不得不从,拉着不情不愿的清儿出了门。
我则将房门一关,开始为聆月君施术逼毒。
用了不过半柱香时间,那毒就已经差不多全部逼出。我没费什么力气,而他却已是满脸苍白,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滴,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怎么回事?”我欲将他扶着躺下,他却顺势也将我拉在怀中一起躺下。
他连声音都有些微弱,“风儿别担心。那种药分毫害不了我。”
“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清儿说你每月这几日都不能动用法术?那先时那次遇到赤夷时却为何还用动用仙力?还有,你这个宿疾是怎么来的?”
“哦,风儿你是在会审我么?”他揉揉我的脑袋,将我整个儿靠到他的身上。
“别想岔开话题。”我蒙在他的胸膛中,威胁性地抬头一口咬到他的肩上。当然不过是作势吓吓他罢了,哪里还敢用力?
“唔……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我做太子时带过许多次兵,打过许多回仗,跟魔君禺疆那次的绝战更是九死一生,落下些宿疾在所难免。有陵光帝君在,调养些日子就会痊愈的。那次遇到赤夷,的确是我疏忽了,本以为好得差不多了便不会再犯,所以出手便没了顾忌。如今虽然严重了些,可再养个几百年的,总能完全好的。”
“那下回有仗要打时,一定不要自己动手了,反正你手下那么些人,也不能干吃闲饭。我看那个丰顼神君应该也是打架的好手。”
“我知道了,风儿的话我能不听么?”他顿了顿,又道:“本来以为今日你是特意要与我……没想到,竟然不是……”
“什么?”我好奇道。
“没什么。”他立刻否认。
没什么?我明明听到有什么。我心里暗想。
忽然想到清儿说他酒量很好,今日却几杯就倒了,难道……我猛然了悟道:“你……你不会是喝那酒时就知道里面有毒吧?那你为何还要喝?”
他很是懊悔,“是啊。今日看你这么殷勤,我还以为是你特意放的呢!所以就喝了。”
“我?我特意放□?我疯了不成?”
我不满道,可这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了,因为我的确做过这样的事啊!一千年前,在九旭宫的时候……记得,貌似还得偿所愿了呢……
于是,某人笑了,我推开他从床上爬起来,决定一定要和堇色好好算这一笔账!
她命中有劫,虽然我一直觉得是我害了她命苦,可事实上并不是我害的,而是她命中如此不是么?如今我费了仙力让她觉醒,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还煞费苦心地一路上都带着她,她倒是好,竟然借我的手下□又变作我的样子迷惑我的夫君?是可忍孰不可忍!
走到巍云殿大厅,堇色正跪在那里听候发落。
“师父!”她扑过来,眼神凄楚,“对不起,我……我……真的只是想……”
“只是想什么?”我站在她面前,冷冷道,“想与君上一度春宵?”
她听到我从未有过的冷然声音,也许心里知道此番我是真的十分震怒,于是她止了哭,抬眼看我,眼中五分哀戚却也有五分镇定,倒不愧是当初的一境之主。
“师父,堇色知道堇色万分对不起师父。当初师父救了堇色,堇色一直十分感激;后来师父又费劲心思让我恢复了前几世的记忆,助我修炼,堇色也十分感激。这些日子,堇色日日记着师父的大恩大德,愈发刻苦地修炼,可是,可是堇色却逃不过自己的心魔啊!堇色日日提醒自己,必须忘记那些才能重现位列仙班,日日鞭策自己,必须注重于修行不想其他,可是,没用啊!怎么都没用!怎么都逃不过自己的心魔……它只是越种越深!师父……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我见她并无半分做作,乃是真心实意地痛苦,便开口问道:“你说的心魔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