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聆月君?”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男子目光微闪,晶亮的眸子划过茫然,薄唇轻启:“你是……在叫我?”
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我穿越了数万年的时间回到了过去,依据方才得到的信息,想必此刻的聆月君还只是青雘腹中的一个胎儿。可这位藏在青雘肚子里头,与聆月君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说起来,聆月似乎从未穿过紫色的衣裳,没想到,他穿成紫色竟会是此等艳绝天下的风姿!只怕是此刻四周开遍的美不胜收娇媚非凡的不知名的花朵儿,也及不上他周身的一分风华!
他虽然是聆月的样貌,可清澈见底的眼中毫不掩饰的纯净却与聆月的完全不同。聆月君的眼睛固然长得与这男子一样好看,可眼中藏满了思绪与心情,如大海般深不见底浩渺无边,尽管表面平静,可内里的波涛汹涌与黑暗愁绪,每每都看得我很心疼。
此刻,这紫衣男子睁着他纯净无暇的黑亮的眸子看着我,尽管他比我高了许多,可那眼神却仿佛是孩童般,纯洁中又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直让我在心里不停喊着“祸水”二字。
☆、正传第五十一章
我与他对视着,周边花团锦簇,仙气缭绕。
自落入青雘的肚子里,我那颗果子的形貌已经不见了,恢复了本身的样子。可不管如何恢复,如今都不过是元神一只,照理来讲,一般的神仙仍是看不见我的,可眼前这位竟然能看见我!再加上四周超乎寻常的翻涌澎湃的强大仙泽,可知,眼前这位是个不一般的神仙。
“你认得我,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他虽然一副纯如白纸的形容,可聪慧和洞悉力却与聆月君一般无二,此刻正以某些身居高位之人惯常使用的凌厉语气问向我,真是气势压人。
鉴于此人仙力超凡,而本人现在不过一枚元神,如今同在一个肚子里头,我秉着和谐共处的原则,乐呵呵道:“不好意思,刚才认错人了!”
他眼神一暗,竟十分失望,低语道:“是啊,你怎么可能认识我呢!自记事起,我就是一个人,不知过去了多少万年,也从没见过其他人。”
他转过身,长瀑般漆黑的发丝擦过白色花朵的娇艳瓣儿,发出细细的响声,这个修长挺拔的背影,竟带了几分孤独落寞。
待我从地上爬起来,仔细看清了这满眼的花儿的“珍贵品种”时,才约摸猜到这位神仙的真正身份。
这花儿虽长得很像普通的芙蓉花,可却并不是普通的花儿,而是灵力非常,即便是在仙草奇花遍布的花境中也难寻其右者的一种神花,名唤冰桑月蓉。
陵光屋里有一些个古书,自己又是个好寻些奇闻异事的主儿,我承了他的福利,便也知道一些旁的神仙不曾听闻的异闻趣事,其中关于众神之祖,远古父神的异闻尤为的多。冰桑月蓉就是其中之一。说是当年父神的元神灰飞烟灭之后,其肉身与大荒的山水仙泽化为一体。其躯干化作了中山擎天之柱,其四肢化做四荒万千仙山,其血液化作了聚灵之水。这三者自然灵力非凡,聚灵水更是有重建灵魄的作用,可是父神那满身的精深修为却是聚积在了双眼之中,而父神双眼化作的,便是万千朵神花,正是冰桑月蓉。冰桑月蓉是神花中的王者,是神花中的神花,据说吃下一朵冰桑月蓉便抵得上千万年修为。如此贵重神奇的品种自然不是轻易可得的,若是轻易可得,众位诸如我这般的懒惰的神仙们便也不用苦苦修行了,顺几朵花儿来嚼了便是。父神有先见之明,化作的冰桑月蓉只长在一处,那便是西荒的日月山上。西荒日月山之东,有乐游山。乐游之山,桃水出焉,西流注于稷泽,而稷泽之滨,有梼杌、饕餮、穷奇、混沌四大上古凶兽,日夜驻守日月山。冰桑月蓉比之聚灵水还要珍贵许多,但看鬼族冥宫中驻守聚灵水的两大远古神祗,也可料到,要想闯过四大凶兽这关拿到冰桑月蓉,简直比凡人登天还难,可俗话说得好,诱惑之下必有莽夫,即便是凶险也会有些神仙想去日月山弄点冰桑月蓉,由此便给神界带来了许多混乱。为了彻底绝了一干想要投机取巧的神仙的念想,三万多年前,天君下旨让聆月君去将那些冰桑月蓉尽数除去,此是后话了。
那时候陵光与我说这回事时,总是一副苦恼的样子,说是父神有两只眼睛,照理来讲,除了西荒日月山之外,应该另有一处冰桑月蓉盛开的地方。他觉得那日月山的花儿毁了很可惜,便总想找到这另一个地方,却一直未能如愿。
眼前大概就是陵光说的另一个地方了。这块地方约摸刚刚搬进青雘的肚子里不久,因为仙泽之中阳光的味道还未散去。可终归是要散去的,而散去之日,便是这些冰桑月蓉凋谢之时。此刻的冰桑月蓉已经有许多损耗了,那么它们的灵力呢,自然是都积聚到了眼前这位神仙的身上。换句话说,眼前这神仙,不是娘胎里生出来的,而是冰桑月蓉的灵力所化。
灵力化作灵魄,这事儿并不新鲜。当年聆月在我身上下的印灵,不也是化作了一个少羲么?
我正想的出神,没防备那厮逐渐靠过来的身体。直到一只修长雪白的手伸向我的胸口,即将要触到那里时,我才猛地惊醒过来,然后啪啦一下拍开了那只不甚道德的手,怒道:“你做什么?”
他摸了摸被拍痛的手,神情甚是无辜和委屈,“我是看你那里受伤了。”
我低头一看,然后又怒:“哪里受伤了?”真是看不出,这单纯般的聆月还挺会占人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