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原来的荣六姑娘是小有名气,现在便是名满京城,比当年的安惠郡主还要鼎盛。因为过去两年的锦花台里,荣宸都是最大赢家。
锦花台比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姑娘们上场时四角都挂了帐幔,什么都瞧不见,若非如此,只怕以祈王殿下的名气,未来的祈王妃一露脸,云山书院都要挤破了。
闻言,肖五正握着茶盏的手登时一僵,脑海中忽然浮现起他无意中瞧见荣六姑娘的那一眼。
那是去年下雪天,荣府新置的腊梅园中梅花开遍,景致旖旎。他因故途经腊梅园门时,不免驻足观赏。梅花簇簇,香氛宜人,他一时惊叹,忍不住走进园子,朝梅园深处望了一眼,却见一棵枝桠遒劲的梅花树下,一位身披雪青色缎面淡蓝浅紫双色暗花狐毛斗篷的少女坐在案几棋盘前,纤纤素手执了一枚白玉棋子,螓首微垂,露出一方雪嫩侧颜。
他恍然以为自己见到仙女儿了。
大约是听到响动,那少女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过远远的一眼,他浑身瞬间跟定住似的,三魂七魄散了个干净,若非有人唤他,他大约半日都回不过神。
事实上,他那日连带着后来好几日,都有点魂不守舍,对那腊梅园更是退避三舍,打死他都不去了。
那样的女子,哪个人碰上都要失魂落魄的。他可不敢再遇见。而且她可是祈王殿下未过门的妻子,他这等鄙陋的凡夫俗子,瞧她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也是对祈王殿下的不敬。
那日唤他的人是荣六姑娘身边的大丫鬟之一锦环。后来因此事肖嬷嬷把他送去给荣世子处置,挨了二十下板子才算完。他倒受得心甘情愿,痛得很了,才能把那双绝世璀璨的眸子忘掉。
“哥!你在想什么呢?”肖六道。
“哦,唔,”肖五喝了口茶掩饰了下方才的失神,“荣六姑娘么,当然配得上祈王殿下。而且,世上大概只有她,才配得上。”
他说这句话时,并未刻意掩藏声量,恰好有一位戴了帷帽的姑娘从楼上走下,身后跟了几个丫鬟护卫。那姑娘听到肖五的话,脚步顿了顿,瞧他们看了一眼,又继续朝门外走去。
上了马车后,江璃芷才拿下帷帽,妆容精致的秀丽容颜上略显苍白,神情怔怔。
一旁的丫鬟道:“姑娘,还要去游倦水湖畔么?”
“不去了,回府吧。”她淡淡道,意兴阑珊的模样。游玩的兴致彻底被肖五的话所破坏。
她是什么时候和荣宸结上仇的,她也记不太清楚了。景元三十八年的锦花台上,荣宸拿下琴、棋、画三项梅花玉牌,成为最大赢家。不知是凑的什么巧,这三门里,都是她江璃芷拿下的第二名,屈曲其下。只不过,她后来在荣宸没有参加的舞艺中拿到了魁首,也聊可慰藉。
她苦练一年,到了景元三十九年,她和荣宸再次展开角逐。结果荣宸连夺琴、棋、画和舞艺四枚梅花玉牌,声名达到鼎盛,而她再次屈曲第二。
那年的灵州一行,让她彻底看清了现实。她已经不奢望能嫁给祈王殿下,如今连个好夫家都难找。她想在锦花台上重拾声望的计划彻底被她破坏。而荣宸,却是未来的祈王妃。
当年姚沉欢离开京城时,曾经邀了几个和她交好的姑娘小聚。她们说起荣宸时,姚沉欢淡淡道:“我们这些人,都像是为了陪衬她而存在,老天实在太不公平。”
可她如今却想加一句,真想看看她跌下来时是何等模样,她就不信,她会一辈子都高高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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