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子盼了好久了。诶你倒是一点不害怕?在明月楼时我就想问了,你的胆子到底是什么做的?你一点武功都不会,就没想过自己可能稀里糊涂地丢了小命?”
采云锦说起话来没完没了,那黑衣人看模样就知是寡言之人,天晓得这位活泼的姑娘憋了有多久。
我不得不再次打断她说话的兴致,“你们……有李牧舟的消息了吗?”
船身蓦然摇晃,采云锦向黑衣人抱怨一声,并未理会我的问题,却将一样东西丢来,“你的。”
我接过,是牧舟为我提诗的扇子。
上言离别久,于子朝共昏。
我将扇子握在手里,抬眼看着他的故国河山,透骨的思念在心底疯狂蔓延。
如果早知道会经历前途未卜的分别,当初我一定不会那样疾言厉色地对他。
死咬着嘴唇,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呜咽。
“都是苦命人,最苦命的就是女人。”采云锦不关痛痒地发着感慨,目光多了一分忧悒。
“别想不开啊,”过了会儿,她补上一句,“你要是跳水,我可不捞你。”
随行的黑衣人形同幽灵,一待上岸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采云锦将我送到未宫,早有一顶双人小轿在宫殿侧门等着,送我上轿之后,采云锦亦不知所踪。
刚出褚宫又入未宫,我欲哭无泪,也只好听之任之。
未国的皇宫不比褚国豪奢,没有五步一金十步一翠,殿阁清爽,庭园雅致,处处得见尚俭之意。
一个宫女将我引到一处精致轩台,精舍之内,已备好一桌丰盛筵席。
还有一个等待多时的人。
李弈城稳坐当前,褪去长裘的他一身轻简龙服,贵气泫溢,眉宇间隐隐有牧舟的影子。
到底是血脉之亲,隔着两方水土,亦有迹可循。
一眼之望,竟不由看愣了神。
“可还耐看?”他饶有兴趣地抿一口酒,眼中深沉的笑意亦像极他的兄弟。
我偏头不睬,李弈城反指敲敲桌子,“前番承蒙贵国款待,这桌酒席,特意为褚国的皇后娘娘接风,娘娘为何不坐?”
我漠然道:“褚后已死,我是钟了,不是皇后。”
“那,便称一声钟姑娘——其实,我该叫你为弟妹的。”
“当不起。”我睨着此人,语气愈发不屑:“不过数月,太子殿下成了未王,我该道声恭喜。”
“未国早晚是我的,有什么值得高兴。”李弈城表情淡然,“反而见到姑娘,本王却很高兴,因为姑娘在这儿,我那个宝贝弟弟也会来的。怎么说呢,你是花儿,他是蜜蜂,寻着你的味道他就会飞过来。”
我忍着气道:“他偏偏不来,你当如何?”
“来与不来,等着看就知道了。”
李弈城的神色平静到叵测,只有一双眼分外精亮,“可惜啊,他离家早,不然我会教他,不要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愚蠢,而且危险。”
看着他的薄唇一张一合,我心里阵阵发寒,只觉面前之人像一条毒蛇,只消一眨眼,就能致人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