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卑不亢地接过,道谢后告辞。
回到宫里,身子没坐定,迢儿捞起一杯茶一口气喝干,摔得杯子叮当响。
知晓她忍了一路,我吩咐秋水关门阖窗,淡淡一笑:“说吧。”
迢儿手指握椒殿的方向,怒道:“她有个破琥珀杯子了不起吗,再好的杯子喝的还不是茶!还对小姐您说什么皇上脾性怪诞,若是无事就不要去打扰他,真以为自己是皇后娘娘了!还送您那什么破玉佩,这种东西我们要多少就有多少,用得着她送,我见她惺惺作态的样子就要作呕,不过是个四品侍郎的女儿——”
“迢儿。”我打断她,“够了。”
“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本也没受什么气。”
飘风难终日,骤雨不终朝,应妃口角厉害,也就如此而已。
会故作姿态,有言外之音,然而逃不过被人看穿的浅薄,天子宠妃,原来是这种货色。
我摸出那块玉佩,随手扔到一边。
“歇一歇,午后去湘妃那儿。”
不料饭后散步时大意崴了脚,太医开了药,说养两日方能下地。迢儿说是去握椒殿沾了晦气,借机又好一顿唠叨。
如此一来,不得不耽下拜访湘妃之事,若因此落人口舌,道我怠慢了湘妃,我亦无可奈何。
*
拜访丘栩殿在两日后。
正午阳光和暖,湘妃在苑内看竹,我一进得宫门,便与她打了照面。
湘妃看到我,眸子驻了半晌,抹唇浅笑:“果然是个楚楚若仙的美人,宛从天边来的,怪不得皇上喜爱你。”
我心中叹气,这几日后宫里都在传,皇上对新入宫的娴妃如何如何宠爱,无法辩驳,无趣辩驳,也无需辩驳。
湘妃一袭秀发挽在脑后,不施粉黛,眉淡目明,同是个让人眼亮的美人。
见得这副面相,我无由生出三分亲切,正待开口,湘妃身边的婢女低眉道:“日头盛了,娘娘身子单薄,还请两位娘娘殿中谈吧。”
湘妃点头,回头邀我:“妹妹请。”
殿内坐定,寒暄了几句,我望着湘妃的素眉,想起她名唤眉如素,便问:“姐姐容端貌美,却为何不画眉?”
湘妃怔了片刻方道:“他……喜欢我如此。”
我也怔了怔,才明白湘妃口中的“他”指的是司徒鄞。
她说这话时眼含风情,语气又亲昵,与所谓“清高孤绝,一笑难求”毫不沾边,看来传言果然不可信。
婢女插话:“皇上已经许久没来这儿了,殿外的草都长了三寸。”
湘妃淡淡地笑,看不出凄凉的样子,只说听天由命。
我看这景象,自知不便多留,叙了几句家常语,便退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