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怎么说?说阿姨这不是简单的死亡,她只是回归了自然,回归了虚无,她这是回到了本原,是一种超脱?
姚书晗说不出口。她蹙着眉,缓缓转头去看舒颜。
舒颜一脸安详,退后两步,在病床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再站起走到床边,亲手为母亲掩上白床单。
医生叹口气,拍了一下舒颜的肩。他没有说“我们尽力了”,只说了一句“节哀顺变”,舒颜点了点头。
姚书晗走上前,想牵舒颜的手,快碰到她的指尖时又收了回去。
舒颜突然转身,吓了姚书晗一跳。
舒颜把她抱进怀中,鼻尖埋在姚书晗头发里。
“阿颜……”姚书晗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周围充斥的消毒水气息让她很难受。
“嗯。”舒颜应了一声,声音很平和,她说:“妈妈说了,一切都会好的。”
姚书晗搂住她的背,回道:“都会好的……”
角落里的姚父沉默着看着她们,转身走出病房,跟过来的医院负责人商量怎么料理后事。
按照当地的规矩,要在楼下摆七天的灵堂。
姚书晗陪着舒颜在院子里守了七天,累了就靠在一起打个盹儿。
在殡仪馆工作人员要把载着棺材的小车推进焚化炉时,舒父和舒颜都静静站在外面,一动不动。
推小车的人说:“我干这行这么些年,很少见家属不哭不闹的,这俩父女……”
姚书晗扯了下嘴角,朝他使了个眼色,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推车的男人立马住了嘴,推车进去了。
姚书晗默默看向舒颜,后者面无表情,一路沉静。
拿到骨灰盒后,姚书晗问舒颜:“选好墓地了吗?”
舒颜摇摇头,说:“我妈说洒江里。”
姚书晗微微一怔。
骨灰撒在江里,这要以后的人去哪里祭拜呢?江边上?姚书晗抽口气,潮汐变化,新陈代谢,江里的水不知换了多少次,哪还能找到当年的骨灰呢?
连最后的念想也不留给别人啊……
舒父笑着摸了把舒颜的头,说:“明年开春还陪你妈去地里看菜花呢。”
舒颜嗯一声,抱着骨灰不说话。
姚书晗看着舒家父女,越看越难受,越看越难受……
她想:都说时间是良药,那么失去一个生命的痛,多久才能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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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舒颜找了一件姚书晗的衣服穿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