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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嗡鸣一片,江柔抬起沉重的脑袋,她想反问眼前这群人,她江柔是没有良心,可眼前的哪个亲人又是有良心的呢?
你们又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亲情的制高点上指责她?
为什么这么浅显的道理,她的亲生母亲都不明白?
江柔失语了一般,她看向插满仪器的老人,终究也没有说出一句重话,也没有说出一句轻话。
这个时候,若是姥姥清醒了,看见她的孩子们、孙子孙女们都回来了,那她肯定欢喜极了!
姥姥思念他们许久了!
现在他们也终于不忙了,终于有时间来陪伴姥姥了!
大雪断断续续地下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晚上,昏迷许久的姥姥慢慢地清醒过来,她半躺在雪白的床榻上,微笑着看向那些许久不见的亲人。
林文喂她喝些水之后,她精神看似好了不少,孙子辈们都一个个上前同她问好,希望奶奶或者姥姥赶快好起来。
她的大儿子、二儿子也都围聚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同她说话。
姥姥缓慢地转移视线,巡视一圈过后,终于在角落里找到落单的江柔,她脸上的笑容放大了,笑意也涌上眼底,她费力地朝着江柔抬起手。
众人自觉闪出一条道路,被人冷落两天的江柔快速上前,握住姥姥垂下来的手。
“姥姥,”江柔蹲跪在姥姥床边,哽咽地说道,“对不起,我应该早些回去的。”她如果没有在外面逗留,也许姥姥就不会突发疾病,她如果没有在外面逗留,姥姥即使突发疾病,她也会立刻送姥姥去医院,不会让一个老人无助地躺在雪地上那么久。
她错了!
她真的错了!
姥姥摸着江柔被打的那边脸,缓缓地用一种极低的气音说道:“傻孩子,不要害怕,人都会历经生离死别,都要走上这一遭。”
“我梦见你姥爷了,他一个人在那边待太久了,他说他想我了,而我,也想他,想去陪他了。”
房间里面的人很多,但他们每个人都下意识放缓呼吸,安静地看向病床前的祖孙两人。
姥姥擦掉江柔眼下的泪水,“阿柔,你没有对不起姥姥,无需和姥姥说对不起,这么些年来,你吃了太多苦,遭了太多难,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与其说,是我照顾你长大,倒不如,说,是你陪伴我,变老。”
“因为有你的存在,让我不至于孤苦伶仃地,度过,晚年,让我能够快乐,充实,幸福地度过我,这一生。”
“姥姥感谢你,姥姥爱你。”
眼中浮起的水光模糊了江柔的视线,江柔擦了又擦,她嘴唇颤动,她只能无助地喊着:“姥姥,姥姥……”
“孩子,姥姥食言了,姥姥等不到,你结婚生子了。”
“阿柔,你要好好地活着,参加高考,上一个好大学,选一个喜欢的专业,与衍之好好生活,他,是,一个,好,孩子,你和他,在,一起,会开心。”
姥姥觉得她的体力、意识都在流失,视线也不清晰了,她从右边的大儿子看向左边的小女儿,然后她又看向江柔,“阿……柔,好……好……活着,姥姥……爱你。”
话音落下,虚握住江柔的手无力地落了下来,砸落在床铺上。
禁忌解除,病房一下子乱了起来,有人在喊大夫医生,有人在放声大哭、嚎啕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