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同骑,都是沉默。
狼子夜明显感觉到身前的女子,在他提出回谷的瞬间就失去了温度。他好不容易才等来她的回温,不料,只是昙花一现。
他似乎是把事情给弄砸了。
临到狼人谷时,狼子夜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我经过东门,留意看了,徐记还在。我明日再回谷一趟,给你捎一些。”
芜歌问:“究竟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狼子夜默了声,只剩啪嗒啪嗒的马蹄,单调地回响着。
芜歌揉了揉怀里的狼崽:“过了今日,我就不会再想吃东门的糖葫芦了,也不需要盲杖了。”
狼子夜的眸子颤了颤。
静默间,狼人谷到了。
狼子夜翻身下马,回身搀着芜歌下马。
芜歌松手,狼崽从她怀里滑落,叮叮当当就往居住的院落撒欢着领路。
芜歌随着狼崽的步子,朝院落走去,眼角的余光都没再分半点给狼子夜。
狼子夜顿在原地,有些进退维谷。“徐芷歌。”他唤她,在那个清丽的身影顿住时,却又不知道再说点什么。终究,他也只是说:“我明日就回来。”
芜歌没回头,只略微顿了顿,便继续往里走。
“狼大人。”到彦之从暗处走了出来,拱手行了礼,“京城那边催得急。”
狼子夜看着那抹匿入拐角的身影,敛眸,翻身上马,一记扬鞭,两匹马绝尘而去。
房间里,放了冰块,加上山谷清凉,并不酷热。
哑婆却清晰地感觉到身前女子刻意压制的烦躁。方才,她伺候她沐浴时,就觉察到了。她托起那如瀑的青丝,用锦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耳畔是那女子掌心里越搓越急的卵石磋磨声。
忽地,那两颗卵石戛然而止。
芜歌拂了拂手,声音很疲倦:“把躺椅架在院子里,我想赏月。”
哑婆有些惊到,原来她一直是算着日子的。从那日,听到她向欧阳不治打听椒房殿的预产期,她就有些心惊。
一个盲人,被困在方寸之地,她是如何得知欧阳不治被请入建康,给皇后娘娘看过胎位的?就从欧阳不治缺席了一天的平安脉?
哑婆只觉得这个女子心思通透得可怕。
芜歌却已起了身,慢悠悠地朝院子走去
狼人谷此去建康,不过一个时辰的马程。
狼子夜和到彦之一行,不久,就到了建康城外。狼子夜望着谯楼的夜灯,不知为何竟蓦地勒住了缰绳,一声马嘶,便陡地停了下来。
到彦之急忙勒马,折返回来:“狼大人?”
“你捎个信回去,我有要事,今夜不回了。”
到彦之惊到,转瞬,却似乎是了然,只是,该劝的不能不劝:“如此怕是不好吧?”
狼子夜已掉转马头:“没什么好不好的。”说罢,一扬鞭,就往回疾奔。
到彦之望着疾去的背影,暗叹了一气
芜歌慵懒地躺在摇椅上,沐着满院的月光,听着蛙鸣莺啼。鼻息间是木槿淡漠的芬芳,她幽幽地合眼,闭目凝神着,掌心有一搭没一搭的旋转着两颗卵石。狼崽蜷在她脚边,打着盹。
哑婆躲在自己房里,透过窗棂,看着院落里的一人一狼。
夜深时分的蛙鸣,变得稀疏。夜莺也似有倦怠,声声都很散漫。芜歌觉得心口燃着的那团焰,总算是渐渐熄灭了,困意倒是爬了上来。
就在她迷迷糊糊,跌入浅浅梦乡时,院门起了动静。一串急切的脚步,朝自己袭来。困意让她的反应有稍许迟钝,她只觉得摇椅扶手一沉,猛地睁开眼,一片白芒里,莫名清晰地感觉到有急切的呼吸逼了过来。
手腕被拽了过去,腰肢被托了起来,整个人都有些被悬起,而唇上逼来迫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