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梵音下巴微抬,反握住他的大掌,唇角扬起一个浅笑:“无碍,就是可惜了这件纱裙……”
她扯了扯杏黄色裙裾处染上的褐色茶渍,心口微微泛酸。
这可是他亲自命人赶工为她度身定做的其中一套冰蝉丝织锦纱衣,包括素纱單衣在内,均不能碰上任何颜色鲜明的液体。
梁榭潇将她的惆怅酸涩尽收眼底,深入寒潭的眸子沉了沉,修长五指穿过她的如瀑青丝,低语又似保证:“等着。”
等?
等着什么?
这个疑问还未来得及出口,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小公主如一阵风似的跑进千秋殿:“怎么样?我没错过敬茶的时辰吧?”
向青荇体态婀娜走到她身边,为气息不稳的小公主轻柔拍抚。
齐羲和抢在梁帝俊面前开口斥责:“看到父王母后不行礼,还喘成此番模样,没个一国公主的端庄贤淑,成何体统?”
气息回落的小公主闻言,应付式的行了个礼,旋即跑到季梵音身边,眨巴一双清澈明亮的双眸:“三嫂三嫂,现在轮到你给我敬茶了吧?”
“噗……”
梁榭晗很不厚道的笑了。
小公主朝他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笑的?”
“蕴儿,等你什么时候把长幼有序、尊卑有礼学会了之后,自然明了今日你二哥这笑的含义。”梁榭埁顺着她清秀的额头敲了下。
小公主捂着受伤处撇嘴埋怨:“大哥你也挤兑我……”
季梵音抬起细若无骨的柔夷替她揉了揉额际,抿嘴浅笑问她:“还痛吗?”
“还是三嫂对我好……”夸赞的声音还未落,空气中徒然升起一阵惊诧,旋即义愤填膺怒斥,“哪个不长眼的奴婢,干把茶水泼到你的冰蝉丝纱裙上?”
最后一个字落地,空气中弥漫这一股隐忍的笑意。
当然,除了脸色铁青的齐王后。
季梵音掐了掐她巴掌大的小脸蛋,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小公主愤怒的眸光在扫到容嬷嬷捡拾而走的碎茶杯后,错愕片刻,识相噤声。
“无碍,回府换下即可。”只是心里空落落的。
“哪用如此麻烦?”小公主拍了拍胸脯,一副‘本公主自有办法的模样’,旋即扯着她往外走。
目送两道婀娜身影离开,梁榭潇幽沉深眸越过齐王后,清淡瞥了眼垂立的容嬷嬷,后者顿觉一股森冷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冷汗如雨下。
梁榭潇悠悠然收回视线,堪堪对上齐王后,语速不疾不徐道:“四年前,母后曾应允过儿臣一件事……”
关玉殿内
窗棂外几缕光线透射入室,正好落在身形窈窕的袅娜倩背上。还以为小公主有什么能将冰蝉丝上的褐色茶渍去掉的办法,不曾想……
季梵音看了眼换上的碧青色纱裙,嘴角浮起一丝无奈。然则细细一想,也总好过穿一件沾染茶渍的污脏纱裙在宫内走来走去妥当。
莲步轻摆,纤步刚迈出内寝,空气中轻飘飘送来几声叹息。
季梵音旋即寻声看过去,适才还乐呵呵的小公主,鹅黄纱裙罩落的纤影垂斜向西,显得尤为孤单落寂。不动声色走到她的身边,静默沏茶。
苦大仇深的梁榭蕴犹如霜打的茄子,一把扯住季梵音的手,长吁短叹道:“三嫂,我还不想嫁人……”
三日前,齐羲和广罗瀛洲国的青年才俊,并将他们的丹青自画像亲自送往小公主府,试图为自己的女儿促成一段看似美好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