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心翼翼,让他惴惴不安:“问。”
“你可曾听过……中国?”
回答她的是头顶清冷皎白的月辉。
“那么禹城呢?”
娇柔的嗓音带着焦急,脚步一旋,正对着他。
那张笼罩在月影下的英挺面容线条明晰,浓密的眉头此刻深蹙成一个川字,沉嗓如在砂纸上摩挲过一般低喑:“并无。”
就这两个字,如同判决一般,将她彻底抛如极地冰川。
冷,由心而发的寒冷,从心口蔓延四肢百骸,每一个毛孔皆无一幸免,将她全身的气力彻底消弭于无形。
“可是头疾发作,我立马……”
“别碰我!”
因这一心神惧损的扬声,大掌不得不顿在半空中。
梁榭潇蹙眉,透过如水银般的月辉,那张莹白娇美的清容此刻已满是泪痕,髣髴决堤的洪水。他的心猛地一颤,随之而来的是如同被人用钝刀割肉般的扯疼。
他早该想到,这几日的若即若离,不过是她已然恢复记忆了……
“别哭了。”
他默然收回手,垂眸不语。
松梢翻涌,如波涛般上下起伏,空气再次传来幽香浓郁的桂花香气。
季梵音抬手胡乱抹了把眼泪,鼻尖连番翕合数下,才哽咽道:“一年前,我就跟你说过。我并不属于你们这里,我爱的人,他……已经死了……”
眼角再次坠下一滴晶莹的泪珠,脱离下颌,往昔时光穿过明晰通透的圆体,将她带回那日的天朗气清。
她坐在车里,望着喜气洋洋贺声不断的酒店门口,红肿的眼眶泛着悲戚与不甘。
“恭喜你,永别了……”
短信发出去那一刻,用尽她了毕生的力气。
场景猛然转换,淋漓的鲜血如同盛开的梅花,浸染了她所有的视线。她捂着翻滚如波涛的胸口,悲伤逆流成河。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她的哥哥,俊容依旧,只是那双如星辰般闪亮的眸子永远的闭上了。
是她,亲手杀了他!
思及此,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失声恸哭。
隆冬临近,一抹雪白的薄片从木质的窗棂外钻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她的手背上。冰冰凉凉,又似彻骨寒心。
“下雪了。”
有间客栈大堂,苗沉鱼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
“大惊小怪。”
是江城子的冷哼声。
“是又怎样?”
“跟个村姑进城似的。”
“我是村姑,你就是土鳖,又丑又笨,还大字不识一个。”
……
季梵音哑然失笑,彻底明白苗愈临走前那句话的含义。
人有情,鬼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