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数感很好且聪颖好学,初时还用算筹,一双手舞得飞快。
他在翰辰成绩亦是名列前茅,是少数肯认真学习的人,若非家庭原因,说不定现在已经脱离翰辰,去另外几所书院,与其他优秀的世家子弟一起学习了。
秦臻见他对心算感兴趣,便慢慢教给他一些运算法则。裴琰从未听过这些运算方法和口诀,乍一听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迫不及待地便演练起来。
几日下来他隐隐觉得这种算法若是普及,未来必定会在算学领域掀起滔天巨浪。他不知秦臻是从何处习来的,亦或是她自己悟出来的。然而她却倾囊相授,毫不藏私。
喜悦之余,他心中也会有疑惑,秦臻明明这么聪明,先前为何偏要乔作痴傻,扮作愚笨之人。
而后他心中又忍不住为她辩解,以她在府里的境遇,必是有难言之隐,不问也罢,只是后面更加卖力地算账干活。
几日后,裴琰的计算速度越来越快,不多时便跟过目不忘的秦臻打了个平手。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小屋里,二人埋首桌案,账册越积越厚,余下的药方也越来越少。
这些日子竟然都没见过医馆的大夫,秦臻比裴琰还要早一些时日,一样是从头至尾都没见过这位神秘的雇主。
裴琰表示这大夫上班还真是随心所欲,秦臻表示无所谓,只要付清月钱,不要拖欠工资就行。
这天放学,二人又来到了医馆,与平时不同的是,东边的一间屋子里挤满了人,院子里等待的人也都排起了长队,队伍几乎要排到巷子口。
平日里清清冷冷的医馆,此时热闹非凡。
二人愕然,看不出这大夫还挺有名气,坐诊一天竟然有这么多人慕名而来。
二人好奇心作祟,一起凑了过去一探究竟。
东屋角落里摆着一张桌案,桌案后面坐着一个人,听声音是个老者,衣着朴素没什么特别,只是他戴了一顶帷帽,看不到长相,帷帽下伸出一只粗粝的手,正给病人诊脉。
想必这就是这间医馆的大夫了。
此刻一位大娘正在看诊,一个青年在她旁边立着,面容与大娘有七八分相似。
老者悠哉悠哉,诊不多时突然开口,向大娘没头没脑地说了句,
“晚上早些休息。”
大娘:“大夫,我每日很早就睡了。”
老者道,“亥时睡,不是子时睡。平日里要修身养性,少生气。”
一旁立着的青年忍不住辩解道,“我娘待人一向随和!”
老者:“装的,你看她都憋成什么样子了。”[注]
。。。
很快看完了大娘,轮到下一个少年,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眼下青黑,不大精神的样子。
老者边诊脉边问:“逛花楼吗?”
少年和他身边的妇人皆是一怔,少年眼神闪躲,“自然不逛。”
老者仿佛没听到一般,又自顾自道,“少去逛花楼,少年人要多养精血。”
少年嘴唇紧抿,一言不发,看得出来十分局促不安。
一旁的妇人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了,“大夫,他到底是什么病?”
老者:“他喜欢说谎。”[注]
。。。
少年拿了药方就出来了,身边的妇人边走边埋怨,少年又极力辩解,二人一路出了屋子。
而后是一个老妇人带着年轻媳妇儿来坐诊。
老妇人:“宋大夫,你给看看,我媳妇儿嫁进来两年多了都还没生,她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老者搭上了年轻媳妇儿的腕脉,那老妇人又忍不住小声埋怨,“这都两年了还没动静,母鸡都还会下蛋呢,我儿子可真是倒了霉了!偏偏娶了个不会下蛋的。”
老者道:“哎~怎么说呢?问题不在你媳妇儿身上,回头叫你儿子过来看看吧。”
老妇人震惊地瞪圆了双目,半晌没有言语,反应过来满是褶子的脸涨得通红,大声喝骂起来:“你这老匹夫!我儿子怎么可能有病!你这个庸医!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