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摇摇头,说:“我的意思是,就像妲己、褒姒、赵飞燕、杨贵妃一样,明明是男人无才无德,弄坏了天下,却还要把罪过推到女人身上,实在是无耻之尤!”
听了这话,红衣的少女剑士茫然抬起了头。
而带着面具的小丑侏儒,笑声戛然而止。
流云进一步义正辞严道:“酒鬼贪杯误事,是否可以归罪于酒?盗贼持刀伤人,是否可以归罪于刀?所谓红颜祸水的说法,就是这么荒诞无稽。”
红衣的少女剑士稍稍抬头,若有所思。
带着面具的小丑侏儒哼了一声,冷冷道:“你的同伴已经在幻术中失去心智了,你却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流云微微一笑,淡定自若道:“他失去心智,是因为内心有太多讳疾忌医,文过饰非的想法。我没受影响,大概是因为并未这类念头。”
带着面具的小丑侏儒疑惑问道:“你敢说平生作为,全部不怕外人知道吗?”
流云的语气十分断定:“有何不敢?”
带着面具的小丑侏儒立刻连连摇头:“我不相信你至今的所作所为,一件都不会受到外人的指摘。公之于众便会受到咒骂厌弃的事情,难道不会尽力遮掩欺瞒吗?”
流云脸上露出不屑:“别人怎么说,怎么想,与我有何干系?”
听了这话,带着面具的小丑侏儒陷入沉默,一言不发。
或许是作为一个扶桑人——不对,现在该说是扶桑妖怪——很难理解世界上有这种不在乎外界眼光的人存在。
但流云的话完全是出自本心。
简单地说,就是“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无愧之心。
比如上个月在横山城,检举了残害百姓的奉行,导致那家伙畏罪自杀,换了一般的武士,肯定要想办法丢锅减轻影响,但流云觉得这事对得起良心,哪怕因此被同僚忌惮,也不会有什么悔意。
因为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就算有些事情确实是自己有错,误伤了无辜之人,那也该坦然面对,设法弥补,引以为戒便是,没有必要掩盖真相,欺瞒哄骗。最没有必要的就是自己骗自己。
可能是由于上辈子身为平头百姓的惨痛经历,流云对于“捂盖子”这种事情深恶痛绝,半点也不想沾染。
这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那个戴着面具的小丑侏儒,却表现得十分吃惊。透过面具上的两个孔洞,上下打量着流云,语气渐渐有点惊慌:“你……你莫非实际是个妖怪?不可能,没有妖气啊!不对不对……自从鉴真秃驴发下宏愿之后,扶桑所有的人类,都要依靠周围其他人的认可,才可以正常活下去,否则一定会生机断绝,穷困潦倒。只有妖魔鬼怪,才能不顾周围的看法……”
这话倒让流云有点惊讶。
合着扶桑人那么在意集体舆论,不是因为文化原因,而是因为鉴真和尚动的手脚?
这时候,穿红衣的少女剑士忽然向流云走近两步,脸上充满了彷徨不安的神情,语气一点都不自信:“你刚才说……我并没有什么过错是吗?但是……但是连续三世,与我有关的人都遇到不幸……”
流云闻言不假思索地摇头:“在我看到,那些不幸的人有的是自取灭亡,有的纯粹是运气,有的则被不合理的制度所害。”
红衣的少女剑士颔首呆滞了一会儿,忽然猛然抬起头,面色涨红,胸口起伏不定,仿佛是汇集了极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那您愿意接纳我这样的女人在身边吗?”
流云愣了一愣,摇头说:“恐怕不行。”
红衣的少女剑士双目顿时灰暗无神。
但流云马上又以调笑的语气补充道:“除非你愿意屈居侧室……我家在近江,名叫佐佐木流云,已经有合法妻子了。”
话音落地,红衣的少女剑士又立即变得喜悦激动,浑身不断颤抖,然后捂住脸发出不知道是抽泣还是狂笑的声音。
流云有点不太理解,看这少女年纪轻轻,面目姣好,身材高挑匀称,怎么都不该是恨嫁的剩女。只是开玩笑似的让她作自己的侧室,没想到对方一点不觉得委屈,反而很高兴似的。
什么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