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今之遵化之战,凭斩获之主将、素旗、印鉴,一奇功自是囊中之物。
真是精妙的布局,南北兼顾,还在京城留下了这样的后手,毫无疑问,不出意外的话,天朝最显赫的军事家族必然是李姓。
为何又是李家?
周大学士从未有过反叛、造反的念头,因为大明缺乏这样的土壤。
在重文轻武的风气下,武将成为军阀几乎是不可能的,在另一个地方,朱樉虽然手握重兵,却始终未能摆脱文官的控制,真正成为军阀。
当然,南明小朝廷时期的江北四镇又是另一回事。
在大明,甚至直到崇祯在煤山自尽,这片土地上也未曾出现过真正的军阀,军阀形成的标志是自主征税,因此在大明,最多只有军阀的雏形,如李成梁之辈。
军阀的雏形有何不可?李成梁在辽东称霸时,努尔哈赤不过是他的马前卒,若能平定辽东,即便再多一个军阀的雏形又有何妨?
哪怕不敢奢望平定辽东,只要能牵制住敌人,使他们无法西进掠夺,这已是了不起的成就。
虽然目光落在文书上,但周延儒的心思早已飞向远方,尽管李某号称富甲一方,但与供养一支庞大的军队相比,富甲一方不过是笑谈。
世上没有任何家族能够独自支持一支大军多年,无论家财多么丰厚,终究难以为继。
思绪飞转间,周延儒不禁对福建的李某产生了一丝嫉妒,一旦形成军事家族,至少能保三代荣华富贵,但在大明,又有哪位文臣敢夸口能保三代富贵?
到了这个地步,周延儒不再犹豫,毕竟这两天他已经反复思考了多次。
“大人,说起来有些可笑,当京城决定派遣这支京营支援时,我曾写信给南直隶的父老乡亲,信中也直言敌人的残暴,想要报效国家,仅凭一腔热血是不够的。”
但家乡的父老们热情高涨,纷纷捐献财物,立志报效皇恩,最终竟然筹集到了二十万两善款,我派家人四处采购兵器、马匹、粮草,这一路并未动用朝廷的一分一毫。
无奈秦王朱樉到了京城竟然不听劝告,执意要收复遵化等四城,这不,就闹出了这样的事情,给大人添麻烦了,我深感不安。
梁廷栋顿时感到震惊,不管周延儒的话有几分真实,至少他早就知道这支军队来京城的真正目的。
早上听他的家仆说京城的京营从居庸关进入京城,这本来就是非常奇怪的事情,按常理,从楠京进入京城即使不走运河沿岸,也应该从大名府一带入京,从单西、蓟镇过来算怎么回事?
但周延儒一下就堵住了这个漏洞,自己筹集粮草,自己准备兵器,再顺便去单西采购一些马匹,你能挑出什么毛病?
在南直隶筹集二十万两银子,说容易也容易,毕竟那里富户豪族遍地,但要说容易,那请你去试试看!
这里面无论谁都知道周延儒发挥了重要作用,大明军队出征,没有安家费、犒赏之类的那就免谈,而且还得先发了再说。
甘肃镇的军队就是被巡抚、总兵骗着先出发,结果才走到固原就一哄而散,巡抚梅之焕也因此惊惧而病逝。
但这件事的关键在于,到了现在只要朱樉承认这件事,谁都不能说有问题。
话又说回来,一个小小的游击敢与当朝大学士对抗?这话说出来谁也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