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昭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目望着半空,光芒涣散。
“快把这药拿去煎了。”沈言将药材给下人,眉头皱着,“为什么这种事情不与我说一声,你要堕下胎儿,我有的是好法子,保证让你没有痛苦,不伤身子,你用的都是什么药物,竟然把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
赵昭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泪水从她的眼角hua落,带着血红。
身体极致的痛,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真恨不得现在就死了,好一了百了,不再受苦。
杨如面色黯然,“太子妃娘娘,你这阵子也不容易,赵夫人又怎么好再去唠叨你,这还是她花大价钱买来的药,据说效果最好,谁知道会差点要了人命,若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我无论如何也会劝下她。”
“不,她想流掉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经过了一番慎重考虑,只是没有找对法子而已。”沈言摇头,“要不是她身子骨好,根本就扛不住这样的摧残。”
她知道赵昭在顾虑什么,不能让楚懿知道,不能请进大夫,免得有什么动作惊动太子,可是又轻信于人,买了一贴自以为的好药,就这样仓促地服了下去,结果差一点就要了自己的命。
杨如叹,“太子妃娘娘,现在这样的局面,谁还有生孩子的心呀,我也是因为生下来了,不然只怕也会走这条路。”
“这样的情势,人人自保都不易,这个选择,没有错。”沈言静静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子养好,才服下了堕胎药,也不知道恶露排干净了没有,不然会发生感染,危及性命,还是要请一个女大夫来瞧瞧。”
“可是这样的话……”
“就说是给我瞧,碧霞,你去请一个守得住嘴巴的。”沈言吩咐。
实际上,楚懿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她看得出来,对他的这些妃妾,他的确是没有爱,孩子还没有生出来,他自然不会倾注多少关注,只是赵昭不想让他知道而已,最主要的,还是她自己的感受。
碧霞立刻去办。
杨如脸上都是感动,福了一下身子,“太子妃娘娘,我代赵妹妹感谢你,你本来自己都不好受,还专门过来处理这些烂摊子,我人微力薄,能做的有限,只希望千万不要连累了你的身体。”
“我没有事。”沈言道,“伤势已经好全了。”
只不过,心头的那一抹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站在窗前,看着小园子里的景致,虽然是冬日,赵昭院子里的芭蕉依然叶展绿浓,上面铺了一层稀疏的雪花,风一来,尽数舞落在地。
这些,都是人间的风景啊。
杨如有些不敢相信,可是打量着沈言,的确不像带伤的样子,只是她的身上,隐隐透着说不出的沉郁压抑。
“娘娘心情不好,时日久了,怕也会影响身子,还是要注意调节呢。”
沈言勾唇,“不过是那一夜见多了血腥,不太适应。”
实际上,对于她这样见惯了战场杀伐的人来说,遍地血腥又算得了什么,她真正关心的,是那个人流的血,是那个人再也见不着的骨骸。
杨如没有再说什么,太子妃向来是个坚韧的人,心中的脆弱和伤痕,自然不希望让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