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着面,白荣笑着说:“采珠姐可是大忙人,见你一面可不易。”
“别胡说。”采珠左右看看:“你才是大忙人呢,怎么有空儿来我们这里?”
徐美人并没多少圣宠,虽然有个美人封号,不过是按部就班升迁来的,人也本份,性格长相在这宫里都不太显眼。没圣宠,也没多少是非。没人上赶着奉承,但是徐美人做人还算周到圆滑,也没谁上赶着来踩她。采珠跟着这么个主子,要说风光显赫那是不可能有的,但是一路也算踏实太平。
“这是你上次托我寻的东西,喏,给你。”
采珠忙接了过来:“亏你还记得。你现在跟来公公,多少人盯着你看,这事儿我自己都要忘了。”
“你忘了我也不忘。”白荣说:“你最近如何?”
“我挺好的。我们主子是个好脾气的人,从来不会象其他人一样表面上一套,背地里给人苦头吃。”
“那就好。”白荣松口气。
两人的交情也有好几年了,白荣以前不得志的时候,采珠私下里也照顾他不少,贴补他些吃食,替他缝补过衣裳。两人还有共同的一个熟人潮生。现在白荣攀了高枝儿,今非昔比了,两人交情还和从前一样。
“你前阵子不是咳嗽么?好了吗。”
“我师傅赏了我两丸药,早就好了。”
“你当心着点儿。”
这当奴才真是病不起,你一病,谁知道你的差你的宠就让谁顶了去。
“对了,有诚王妃的消息吗。”
“王妃好着呢,前天还见过一回。”白荣说:“你要见她可不大方便,要是有什么话,我替你转告也是一样。”
“我也没什么话,她过得好就行了。”
两人说了几句话,白荣不能多待,临走时白荣说:“刚开春时气不好,人活泛了,病气也活泛。听说这两天掖庭那边病了好几个。你们这里要当心,被褥衣裳都勤晒晒,出去进来可别过了病气。”
采珠笑着说:“知道。”
送走白荣,采珠才回了屋。
香露看她一眼:“走啦?”
“嗯。”
香露放下手里的活计:“白荣也算有造化的,谁想到他就让来公公看上了,满宫里的小宦官谁不眼热。”
“切,有得这份儿眼热,当初干嘛去了?”采珠嘴里不停,手里利索,打了个活结咬断了线才说:“当初高公公病的那样,人人都躲不及,唯恐病染到自己身上了,只有白荣一个端屎端尿黑天白日的伺候。人有这份儿造化,也是自己心眼实,吃了苦才换来的。”
再说,忽然显赫起来,也说不定不是造化。
位置高了,要办的事儿也要紧了。遇到的风险肯定是以前不能比的。
两人声音都不大。香露还往屋里看了一眼。
徐美人睡觉总不太踏实,有点儿动静就易惊醒。
还好,这会儿没醒。
“嗳,听说明年春里又放人。”
“嗯。”
“你怎么想的?”
采珠怔了一下。
“走一步算一步呗,想那么多做什么。”
香露和她小声咬耳朵:“你自己得有个打算啊,看这宫里一茬一茬的进新人,机灵能干的哪儿不是?你呢?还真想干到人老珠黄干不动的那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