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案台上摆满了饮食所需,仿佛一夜之间,生活的气息便似蘑菇一样从各个角落挨挨挤挤生长出来,罗泽看着宋代的白玉盘乘着狐狸吃剩的鸡骨架,汉代的玻璃樽中冰可乐正翻着气泡,黄花梨厨架上搁着垃圾桶,心想他那个一心扑在考古队里的老爹若是看到这一幕,会不会气到吐血。
真不知道这些年,毕长淮是怎么过的,他不用生活么?
多少人想要求得的长生,到底是不是诅咒,他和毕长淮,一个在轮回中不断忘记却前尘,一个在忘川之外不愿放手,兜兜转转,悲欢离合,只有记得的那人背负着一切,辛苦地支撑着单薄的缘分。
罗泽心口有点疼。
可是毕长淮为何不跟他相认?他最近又去了哪儿?如果按照狐狸所说,自己前几世皆短命,毕长淮是害怕再一次失去自己?
可罗泽看过自己在地府的命薄,明明他这一世功德加身,福泽深厚,怎么会是个短命的。
他不得不再给自己掐指算上一算,这一算不得了,原本两次泄露天机散去的功德,怎么又涨回来了,不仅涨回来,而且功德更多了,怎么回事?
罗泽立刻联想到毕长淮袖口的油漆,他这几日音信全无,是去做什么了?!
想着想着,又走回了房间,有些魂不守舍。
弹幕在催第三卦。
第三卦,抽中的人叫“吃土的阿黄”。
吃土的阿黄脸色蜡黄,一下子引起了罗泽的关注,九九八就位,来活儿了。
弹幕发现了罗泽的异常。
【大师,你怎么了?】
【仙人,克制,你要克制!】
【依照惯例,一到命案将要发生,大仙儿的表情就跟黄鼠狼进村儿了一样。】
【怎么说话呢?大泽仙儿是大泽仙儿,黄大仙儿是黄大仙儿,二者不能混为一谈!对吧大仙儿。】
罗泽:“……”
“咳咳。”罗泽清了清嗓子,不理会弹幕,对着屏幕掬起笑容:“你好啊,阿黄。”
阿黄初中生模样,瘦瘦小小一只,戴着眼镜,虽说看起来一脸晦气,精神状态却很激昂,兴奋得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大泽山人,我是你的粉丝,啊呀呀,总算抽中了!”
这是第一个把罗泽网名念对的人,罗泽不禁对他另眼相待:“别激动,阿黄同学,你那边是出了什么事吗?”
“对对对,我这边儿……”阿黄想到自己方才的经历,眼睛突然瞪圆了,他有些慌张地看着镜头,神神叨叨压低了声音:“大泽山人,我刚刚……我刚刚……看见龙了!”
罗泽:“哦,看见龙了。”
“好大一条龙,黑乎乎的,两人合抱那么粗!!”阿黄张开手臂比划。
“嗯,是挺严重的。”罗泽点了点头:“在哪儿看到的?”
“在山脚下的水塘。”阿黄回忆道:“今天中午,我睡午觉醒了过来,感觉心里有点慌,就想下山走走,路过水塘,突然看见一条红色的鲤鱼向我游过来,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鲤鱼,就像年画上的锦鲤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