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被孙畅音的冷静与决绝惊到了,一时愕然无语,还未及反驳,只听得孙畅音冷笑一声,不无怨愤地冷声问道:“母亲只说我白白地送了个人情给韩家,那我且请问母亲,若是当日我没有去韩府告求,而是求到家里,祖父与父亲又会怎么做?”
孙夫人一时哑口无言,因为若是孙畅音真的这么做了,那么等待她的别说是立即相助了,只怕连安慰也难,只剩下训责了。
孙畅音见状,冷冷一笑,声含幽怨与冷情地说道:“母亲若无他事,我就先回家去了。桓哥儿还在家中等着我呢。”
孙夫人闻言怔然抬头,眼底有着惊讶与痛惜。
当着她的面,孙畅音可从来没有称“周府”为“家”过,她这次是不是做错了,非但没有喝醒女儿分清亲疏远近,反而将女儿推得更远了?
谁知还没等她开口挽留,孙畅音就低哼一声,接着叹道:“可怜桓哥儿刚满百天他父亲就去了边关,如今更是连他父亲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可是父子连心,一听说他父亲在边关可能有危险,桓哥儿就哭个不停……我怕他来了听到咱们说起此事,再哭闹伤心一场,就没有带他过来。”
孙夫人闻言,脸上登时挂不住了,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的,怕接着说下去娘俩儿更生分,只得转了话头,留孙畅音在家吃晚饭再回周府去。
可是无论孙夫人如何挽留,孙畅音最终都没有留下来用饭。
对此,除了孙老夫人打发人来问了一句,孙长玉和孙秉直俱是一言未曾提及。
不过是些家宅琐事的事情,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再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吃不吃娘家的米又有何干系?
只有孙夫人悬心多日,生怕母女因此而生了罅隙,白白地便宜了外人。
近来边疆战事吃紧,孙长玉知晓轻重,倒也没有在此事上一意跟韩彦分个高低出来——主要是韩彦为了大局,除非过分,否则也从不当朝驳斥他。
朝中君臣勠力同心,边疆战事亦是捷报频传。
先前措手不及之下失去的两座城池虽然没有收复,但是瓦剌铁骑也未曾再往南推进半步,就是鹞子岭掘铁铸兵一事,也在如期进行。
以大周和瓦剌的兵力悬殊而论,能有如此形势,已经算是极大的胜利了。
脱欢见此战势,自然是忧急不已,日日召集得力干将,及时调整作战方略,以图一举拿下大周。
“眼下拖得越久,形势对我们越加不利。诸位以为,接下来该如何订策南进,攻向大周京师,一举克敌制胜?”脱欢站在沙盘前,一面凝神观察山川形势、防守要塞,一面问道。
诸将相视一眼,都默默地垂下头去。
这两三个月以来,除了最初奇袭获胜攻取了两座城池之外,瓦剌铁骑再无尺寸之功。先前脱欢问起对敌之策时,大家还都踊跃献言献策以图大功,可是等到几次无功而返,献策之人都被脱欢大加责罚之后,大家即便是心里有主意,也要斟酌再斟酌之后才开口了。
在场的各位将领都是各部用兵的好手,对于战事兵法颇为精通,对于为臣之道同样颇有心得。更何况,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不是脱欢的心腹亲兵,见过脱欢继位后打压异己的手段之后,更加不敢随意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