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骋偏头望一眼裴歧,眉头微微皱了皱:“进去谈。”
“是,陛下。”王束回道。
谢骋迈步走进主账,王束跟了上去。裴歧没有跟上去,他留在营帐外。夜幕暗沉,周围都是穿着肃穆的北越士兵,夜风扑面,带着些冷意,冷中又透着润意,没有北越那般干燥。熟悉到让裴歧莫名感到心安,哪怕现在的他未来渺茫,身在敌营,但是回到熟悉的地方,还是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裴歧观赏着头顶上的悬月。周围都是北越的士兵,崔实现在被王束找了一个理由,被独自看管着,现在不知道被王束安排到了哪一个角落。
从廊都过来这两日,裴歧自然也能感觉到王束对他的警惕和恨意,但裴歧并不在乎,本来就是敌对之人。
就是不知道这次有没有机会挣脱束缚。非常难得的机会,他重新回到了南晋,他再也不想回北越,那不属于自己的地方了。但是谢骋会轻易放过他吗?
这段时间,裴歧就算对谢骋再怀有敌意,也得承认,他对自己却是挺照顾的,但这次出征,是真的要帮他,还是想利用他呢。
裴歧抿唇。
站了不知道多久。主账的帘子被撩起。谢骋着一身黑色的长袍,从里面出来:“殿下,站了这么久,应该累了吧,先去休息。”
裴歧转头看向他,顿了一会,点了点头。
第二日,谢骋派了使者给李济送了信。李济不相信他的话,寄了一番回信,开头便是直抒胸臆,狗血淋头的怒骂,最后才直言见不到裴歧一切都免谈。
“殿下,你看一下。”谢骋把李济的信递到裴歧面前。裴歧接过那封信,看着那熟悉的笔墨,他心中微动:“我去见。”
“不行。”瞧着他激动的神情,谢骋黑眸一沉,“你不能去。”
听着他的话,裴歧激动的心绪瞬间收敛,他道:“那北越帝君你认为该如何?”
“如果你真的想让你的外祖父安享晚年,就让他归降,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让他安稳的度过这一生。”谢骋道。
裴歧不言。他外祖父经历了那么多事,从来没选择过背刺南晋,哪怕被承帝万般刁难。现在临近晚年,让他外祖父归降,比登天还难。但是他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外祖父遭受如此困境,裴歧咬牙,抬头看着远处。这里是瞭望台,四处都是南晋的风景,不远处就是洛州城,他外祖父就驻守在那里。
“殿下不愿意劝你外祖父归降吗?”许久等不到他说话,谢骋微垂下头,看着裴歧的侧脸,“殿下,你当初让我帮助你外祖父,现在我已经帮忙到这地步,只要他肯归降,你们两人就能重聚,还是说,殿下,你想要做的远远不止于此?”
“我会写信给他的,劝他的。”裴歧抿了抿唇,正色道,“我外祖父如果真的投降了,你会即刻退兵吗?”
“会。”谢骋没有丝毫的迟疑。
听着他果断的语气,裴歧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你真的只是为了帮我吗?”
“不然。”谢骋微挑了一下眉眼,漆黑深邃的眼眸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