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些钱的来处,但这非但没有让他看不起姿菁,反而让他更敬重这唯一的姊姊。
“钱放在你那里跟放在我这有什么分别?何况最近我想去做一些绣鞋自己拿出去卖,多赚点银子来贴补家用,照顾娘的事就只有拜托你了!”
“那绣坊的工作怎么办?”
“我还是会做,等卖绣鞋的生意稳定了再做打算。”姿菁计算着,如果自己利用晚上的时间来做绣鞋或绣帕,一个月就能多赚几两银子,连同在绣坊的工钱,大概够支付他们一家三口的开销跟娘的药钱了吧!
看到姊姊为了家计,不分昼夜的辛勤工作,而他这个家中唯一的男子,倒成了无用的书生,冠均不免有些沮丧。
看了弟弟的愁思,姿菁安慰地拍拍已经比她高的肩膀,“别胡思乱想,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只是个女孩子,唯一的用处就是这样而已,可是你就不同了,你是娘唯一的希望。将来就靠你为娘扬眉吐气,挫挫大娘他们的气焰。”
冠均坚定向姿菁点头保证,将来他一定要努力求取功名,让娘和姊姊一抒多年来的怨气。
茅屋外忽地传来杂沓的人声,两姊弟一起步出屋外查看。
倪宝和石玲母子带着仆人出现在门口,石玲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她身上的华服,生怕被窄小破旧的木门给勾破。她嫌弃的打量着这一座几乎快要倒塌的小茅屋,打从苏青被她赶到这里开始,她就从未来过此地,现在一看到这里如此简陋。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怕一进门就会被腐朽的横梁压死。
反而是倪宝一看到姿菁就猛摆笑脸,完全无视于屋内的寒渗。“真巧,青妹跟冠均弟弟都在家。”他示意母亲也露出笑容。
看到那对母子脸上令人作呕的笑容,姿菁就知道他们来意不善,想来是为了上次在倪府所听到的事情吧!
“怎么样?是不是如大娘所说的,是一幢美丽荣华的‘房子’辑!”姿菁想起石玲曾说过要卖掉这房子的事,刻意挖苦道,让她目的地清楚这座破茅屋的价值。
石玲看不惯姿菁那无礼的态度,正想出言教训,却被倪宝拉住,抢先陪笑道,“姿菁妹妹真是好记性,那么久的事情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姿菁厌恶的瞪他一眼,决定不理会他的奉承,直直走向石玲,“不知大娘今日来有何要事?”她佯装不知的询问。
石玲望了望茅屋里面,“怎么不见你娘?主母来了也不知出来拜见!”她故意对着房门口大声说着,想把苏青引出来。她觉得跟苏青当面谈事情,要比跟这个小丫头谈来得轻松多了。
冠均虽然惧怕石玲,但看她故意扯开嗓子说话,想吵醒生病的母亲,也大感不悦,“你小声点,我娘才刚躺下,别把她吵醒了。”
石玲就是要把她吵醒,故意更大声的道:“哦!你娘在房里啊!怎不见她出来呢?莫非她不欢迎我来?”
看石玲故意放大声量,冠均气得抡起拳头想冲上前狠狠的打她一顿,却被一个温柔的声音所制止。“住手!冠均,不得对大娘无礼!”
姿菁和冠均一看苏青挺着虚弱的身子站在门口,立刻奔上前挽着她。
苏青走到石玲的面前,盈盈一拜,“苏青拜见主母。”
石玲从十八年前那件事以后,就不许苏青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今日一看她已成为沧桑老妇,且病魔缠身,心里涌起了一丝快意。真是老天有眼,这个抢她丈夫的女人终于受到报应了。
她牵起苏青,笑容可掬,“哎呀!妹妹,我们都是一家人,犯不着行这种大礼。”胜利的喜悦让她忘却了仇恨,现在的苏青应是无法再跟她一较长短了。
苏青把石玲母子请进屋里,吩咐姿菁沏了两杯茶,一时有礼的询问,“不知主母今日来是为了何事?”她明白石玲是个反复无常的人,所以尽管她现在对自己非常的客气,苏青还是不敢逾越礼数。
不待母亲授意,倪宝自动上前向苏青说明来意。“二娘,我们今天来,一是听说您的身子近来不太好,特地送来一株百年人参给您进补,二是想跟你提提姿菁妹子的婚事。”
苏青虽不是工于心计之人,不过她也不笨。打从石玲母子俩一进门的那股热呼劲,她就知道他们此来一定有事,而且不是什么好事。
“菁儿年纪尚幼,似乎不宜这么早就出嫁,”苏青随意敷衍两句。
“怎么会呢?”石玲热切地道:“想当年,妹妹跟我不都是十七、八岁就嫁给相公了吗?姿菁今年十七,年纪也不小了。”
“可是青儿从小被我惯坏了,什么礼数都不懂,这么早出阁,恐惹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