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高丽国内那些匍甸在男人脚底下,唯唯诺诺的女人不同。她有自我的意识,不能被屈辱的高贵自尊。
这样的女人一直是他想要的。
德宗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想看看这样的女人能发挥多大的影响力,能在后宫里掀起多少的风波;他更想看看那些以朝廷公论逼使他答应这桩婚姻的臣子,一旦知道他们迎进来的皇后是怎样的一个人时,会是如何惊诧的表情。
这一切似乎变得有趣了。
“好,就照你的意思去做。赵尚宫。”他手一挥,站立在一旁紧张兮兮的老尚宫便小跑步过来。
“皇上。”
“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吧,一切照公主的意思去做,我在前殿等你们。”
“是,皇上。”
德宗意味深远地再看冰奴一眼,然后弯着唇角离去。
对于她即将掀起的风暴,他可是有兴趣得很呢!
第2章
不管在哪个国家,皇室的嘉礼都是冗长而且累人的,冰奴跟德宗先是在中殿举行嘉礼,接受全国臣民的祝贺;然后再到宗庙焚香上告历朝历代的先祖灵位,把两人已经结为夫妻,必须共同承担国家兴盛一事禀告给祖先知道;接着又昭告各界神灵,祈求她们一起帮忙守护这个国家,祝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完毕后才又回到中殿,接受文武百官和后宫嫔妃们的朝拜、祝礼。
虽说是后宫嫔妃对她这位新皇后的觐见,但由她们妒恨的眼神可以知道,没有一个是真心臣服于她,若是没有她,皇后宝座必定属于她们其中一个人的,但现在这个机会却没有了。
嘉礼在晚间结束,冰奴在尚宫的搀扶下,缓缓走向中宫殿,也就是她将来要主宰后宫的皇后殿。
在高丽皇宫里,他们是以何人居主的宫殿为称呼,例如太后住的叫太后殿,皇后住的叫皇后殿,而皇上则没有一定的住所,他通常会在各宫的嫔妃处就寝,或者是与朝臣议政到天亮,而那个议政之所就叫便殿,皇上偶尔也会睡在那里。
在尚宫一一介绍环境后,冰奴终于得以休息。她仔细打量皇后殿,殿内非常宽敞,布置得也十分奢侈华丽,这与她清冷的个性稍稍不符,但瞥见角落处那些她带来的嫁妆后,她也就不多计较了。
因为那代表德宗认同了她的说法,愿意予以平等的对待,所以她带来的一切,除了要交予高丽的东西外,属于她的物品,一律被送进皇后殿。
这个举动,也连带影响到宫女们的态度,她们对她不再戒慎、不再仇视,反而是带着畏惧的尊敬。
为什么是畏惧?因为在这个国家里,还没有一个人敢像她这样反抗皇帝的命令吗?
记得在船上时,雀儿说过在这个国家里女人是没有说话的权利,她们不能干预男人的事,不能出任何的意见,一切要以丈夫为天;而且除了正室之外,其他的侧室、小妾就跟卑贱的奴婢一样,必须要以十分赤诚的心来服侍她们的主人。
也就是说,她是个异类,一个胆敢在男人面前大放厥词,抬起头来说话的异类。
这个说法其实有点奇怪,冰奴微微一哂。她是寒谷的人,而寒谷在中原人士眼中本就是异类。
走到一口箱子前,她蹲下身轻抚着雕工精细的箱子。如果没记错,这里面装的应该是满满的一大箱珠宝吧,足够她挥霍一辈子也用不完的珠宝,由此可见大宋皇室对公主的疼爱与重视。
但身处在这宫闱之中,要那么多的金银珠宝有何用?不如将它们赏人,为她铺陈一条康庄之路。“赵尚官。”她立起身轻轻地呼唤。
“是。”管理皇后殿的赵尚宫立刻出现,在她身后一步的地方停住。
“打开它。”她淡淡地命令道。
“这……”赵尚宫犹豫着,这是皇后的嫁妆,她一个奴婢如何敢碰。但在皇后的坚持下,她还是怯怯地走过去,将箱盖打开。
“啊!”赵尚宫眼睛倏地一亮,被满箱的珠宝给眩花了眼,当下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挑几件喜欢的拿去吧。”冰奴微微一笑。
人心都是贪婪的,很容易就让物质迷惑住。
“这是我赏给你的见面礼,以后我们朝夕相处,本宫如果有什么不懂、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请赵尚宫多多提醒。”
“这个当然、当然。”赵尚宫喜滋滋地回答,眼睛直盯着箱子里的珠宝。
她出身贫困人家,自幼被卖入皇宫当个小宫女,熬了二十几年,好不容易才熬到尚宫的位置。因为年纪大了,又是打小在宫里长大的宫女,所以才被派来服侍皇后。谁知第一个皇后还没有正式继位,就突然猝死;第二个皇后是皇帝不情不愿远从大宋迎娶回来的。她正在哀悼自己时运不济,没有跟对主子时,新皇后竟然要赏赐她这些财物。赵尚宫心想,也许事情并不如自己想像的糟,而大国来的公主似乎更懂得做人,更能够体恤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