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他第一个皇后死后就开始做的事。他才刚登基,身体一向健康的皇后就猝死,这让他不得不起疑心。从那时起他就开始部署一切,不只皇宫,就是诸位大臣的家,他也尽量安插或收买一些人当暗探,时时替他监视文武百官,目的是要确实掌控所有人的动向。
他不想做一个凡事后知后觉的皇帝。
当然也包括了这次的越海迎亲之行。至今他还在思忖着回报老的话,怀疑一个人怎么有可能在短短时间内改变面貌,还改了脾气性情?
除非是李代桃僵换了一个人。
但他查问过全船的人,他们却异口同声确定这个事实,说她在他们的面前吃了食物而中毒,满脸长出可怕的肉疣,然后在随船太医的照料下,肉疣消褪变成如今的面貌。
什么毒这么奇怪?
问遍了宫里的太医,却没有人可以告诉他答案。
所以他决定派心腹到大宋去调查,不论事情是真是伪,他都不容许有一丝丝的疑虑存在。
为他,也为她。
一想起她昨晚的热情,德宗就满意地笑开来。他从来没有遇过像她这样的女子,明明外表高傲不可攀,一旦被挑拨起来,却热情如火,完全不若其他女人的矫情和矜持。
他喜欢这样的女人,也唯有这样聪颖、耐人寻味和充满谜思的女人才能引起他的兴趣。这样的女人,不管她是不是真正的公主,他都不会放手了,除非到时他腻了、倦了。
“来人。”德宗沉声唤道,门外立刻走进两个人回应。
“安排一下,我要到太后殿。”
他要去看看,看他的新皇后在玩什么花样。
德宗的龙辇一到太后殿门口,就发现附近有很多宫院派来的宫女在那里探头探脑的。
什么时候宫里的奴婢们也变得如何好事了?
他轻蹙眉头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作贼心虚的官女,一听见皇帝的声音,立刻如惊弓之鸟般,顿时跑得一个不剩。
龙辇在太后殿前停下,阶上、宫廊下的尚宫和宫女们立刻迎出来,低头迎驾。
“皇上。”
“皇后在里面吗?”
“在,皇后娘娘召集所有的太医在给太后娘娘会诊。”负责太后殿的大尚宫金尚宫恭敬的回答。
“那太后愿意吗?”金尚宫摇了摇头。
“开始不愿意,但皇后娘娘坚持,并且不顾太后娘娘的怒骂,径自抓住太后娘娘的手为她把脉,仅婢们差点吓坏了。现在想起那一幕,都还心有余悸呢!”金尚宫抚着胸口说。
太后的脾气一向不好,但还没有像今天这么愤怒过,新皇后不但不怕她,还能在她的怒吼声中,不惊不慌地抓住她的手把脉,这是从来没有人敢做的事情。
从小跟随在太后身边的她,也不禁要大大地佩服新皇后的胆识。
“真是这样吗?”德宗的眼神在笑。
他的皇后果然没有令他失望,总是有惊人之举。就是不知道她的医术是真是假?或只是唬人的把戏而已。
“安静点,不许惊动任何人。”他下了龙辇,走到阶前脱下鞋子,然后才踏上宫阶悄悄地走入。进入宫廊内,隔着宫门,他可以清楚地听到太后的怒吼声。
“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异族女人,别以为你是公主就能够对我放肆,我是这个国家的太后,是皇上的亲生母亲,没有人可以对我无礼,你也不可以,听到没有?”
“太后,我当然知道您是一国的太后,我夫君的母亲,不然我干嘛还大费周章医治您,让您躺在床上等死,我岂不更清闲?”寝殿内响起一道更清冷的声音。
冰奴说的是实在话,在寒谷待久了,什么冷言冷语都说得出,对付这种不配合的病人,就要用这样的激将法。
这完全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谁教他昨晚让她那么的舒……哦,不,是让她那么的行为脱序。
红潮再度爬上白嫩的双颊,看呆了一旁的太医们,也让太后更加的猜疑。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太后恨恨地问道,但无论如何挣扎,就是挣不开她的手。
“在想下什么样的毒,才能封住你爱骂人的口。”
“什么?你……”太后直指着冰奴,气得说不出话。
冰奴则是一副事不关己地收回手,气度优雅地站起来,走向一脸讶然的太医们,他们的表情就像刚刚看到一个破壳而出的怪物。
“太后的脚伤已经好了,却迟迟不能走路,你们诊断出是什么原因了吗?”冰奴的问话里略有责备之意。为医者最不可原谅的就是误诊误判,而且还是这么多人一起诊断错误,更加不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