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惧怕的蝗灾,如今将成为他们的口粮,这是事关生死的大事。
嗡鸣声越来越近,黑漆漆地几乎遮盖了整个天幕,如大军之尘,由西向东,前后十余里,咯吱咯吱咀嚼声亦是喧嚣不绝于耳!
姜舒晴看得有些眩晕,密集恐惧症要发作了有木有?
蝗虫拍打脸上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她眼睛微微一眯,直接将撞过来的蝗虫收入超市冷库里,手里拿着纱网在空中随便一挥就能盛满,装入麻袋,然后继续一心两用地捕捉。
这些小东西太过贪嘴,恨不得将所到之处全部的植物吞噬殆尽才会腾飞去往下一处。这倒是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补充口粮。
麻袋用完了,正好带盖的大浴桶、木桶没装水空着呢,包袱皮、木箱也被腾出来,全部都装蝗虫!可全家出动一刻钟就给盛满了,望着继续疯狂啃噬庄稼浑身赤红的蝗虫,众人心急得很,明明肉在跟前,却因为自己装东西的家伙什不够,就眼睁睁放跑它们,会气死人的好不?
不过村民多,自然很快想到了法子,他们用柳条、树枝、藤条等等编制成笼子,不需要美观,只要密集、结实就行,也有人在地上挖坑,把蝗虫倒入其中掩上土闷死。
姜家麻袋多、布匹也多,随便撕上一截布、系上几个扣便能当麻袋用。侍卫们握住口,左右挥几下就装满一包袱。更甚至俩个侍卫扯着块布,垫着脚往蝗虫来得方向跃去,将惊起的飞蝗极快卷入布里,一个来回便得了鼓囊囊的一包。
姜舒晴克服了最初的恐慌,让高母和高敬森看着俩娃,自己往蝗虫最密集的地方而去。这次的蝗灾规模极大,犹如深秋不见五指的浓雾般,她来回走着,冷库里的蝗虫眼见地增加。
蝗虫虽然是害虫,可其营养丰富,肉质鲜嫩,味美如虾,体内营养成分的结构比畜、禽类更合理,在后世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美味,且其药用价值很高,在最早的某草纲目里就有记载。
她掐着点,每一个小时就往返一次,从清晨一直到傍晚,地里的庄稼被啃噬一空,这场规模撼人的蝗虫才继续往前迁移。
看着远处乌压压的一片,众人长舒口气,没有顾及满身褐色散发恶臭的汁液,纷纷撸起袖子整理一天的战果。
去掉蝗虫的头、肢、翅、内脏,丢入加了盐、花椒、茴香的热水中熬煮。煮熟后捞起沥水放入石板上用火烘干。没有水分又去了头、翅、肢、内脏的蝗虫轻扁许多。
只用简单调料腌制烘干的蝗虫有些像是咸豆腐干,算不上多好吃,却是众人往后重要的口粮!孩子们凑趣地串了几串烤着吃,焦香味让众人咧着嘴满足地笑起来。
一个笑开了,其余的人也跟着慢慢笑着。有吃有喝的,他们才有资本抵抗瘟疫,才能跟着亲友去往鱼米之乡。
姜家和高家三房也忙着收拾蝗虫,男人们处理蝗虫,女人们盯着浸泡,老人们负责烘烤,孩子们装袋。
姜舒晴则忍受不住脏乱的自己,在众人心疼的眼神中,拎着一小桶水躲进了车厢,让夏秋在外面守着,铺上一层隔水垫,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坐在浴盆里,用超市里的温水把自己上上下下搓洗了三遍,打上竹香的洗发膏和沐浴乳,冲洗干净换上衣服。
她又将俩娃给收拾干净,就着他们娘三冲洗过的洗澡水,让高敬森也擦洗一遍。
等姜舒晴出来后,蝗虫已经才处理了三分之一。
她直接指挥着王嬷嬷一行人另起俩个灶,放入水烧开,倒入少许料酒,加入处理干净的蝗虫,快速捞起过凉水沥干。在另一个灶里加入油,等油烧至五成热,倒入蝗虫,中火煎炸至外表金黄酥脆,捞出控干油分,最后撒上盐、辣椒粉搅拌均匀。
焦香咸辣味道在空气中散开,人们顿时感觉饥肠辘辘!
姜父用筷子夹了一只丢入口中,细细嚼着品尝,连连点头赞道:“唔,特别香,嘎巴脆!”说着他忍不住让人搬出一小坛酒,拉着孙郎中、高爷爷、高父和薛老爷子喝起来。
虽然高敬森不能饮酒,可他还是被叫去陪着说话。
姜舒晴无奈地摇摇头,亲自带着夏秋给大家炒几个菜。
炸一盘花生米,炒一盘腰果,干菜和丸子烩酥肉,红烧茄干,豆干炒五花肉,外加一盆紫菜萝卜疙瘩汤,蒸的米饭拌上酱油。
每人六勺菜一碗汤,米饭管饱,众人们也因为有了粮食补给,奢侈地敞开肚皮吃。
吃完后,他们继续埋头处理蝗虫,去掉的部分不舍得扔,就一起烘干碾磨碎,可以拌入粮食中吃,也能同草料一起喂牲畜。
一直忙到午夜,老人们将小辈们赶去睡觉,自己继续将剩下的处理好。每家都收获颇丰,每辆车子上都挂满了蝗虫干,极为壮观!
姜舒晴累得躺倒就睡,梦里都是铺天盖地的蝗虫,一个个犹如手臂般大,一双眼睛赤红如小灯笼,而超市又失联用不得,吓得她拼命地往高敬森怀里钻,嘴里含含糊糊带着哭腔喊着:“走开,走开,我不怕你!”
“没事了,”高敬森紧紧搂住她,凑到她耳边低声安抚着,鼻息下是淡淡竹香和女子特有温软馨香。他心里怜惜之情甚浓,忍不住吻了下她额头,舒缓地念起静心咒,“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渐渐地怀里的女子清甜地熟睡,还不到十日,他已经习惯与她相拥而眠,明知道不该沉溺进去,可……
“呵,你还真是越来越虚伪了,”不正经却冷漠十足的调调戳破了一切温情。
高敬森浑身散发着寒意,搂着姜舒晴的手微微用力,“我们约定之日未到,你不该出来的!”
“唔,原来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啊,我还以为你一路向南,又想借着灾荒一事逃避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