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陆西年再提议一起去吃饭时,她答应了他,心里极累,还有些乱,或许,换个环境,会好一些吧?
驱车到餐厅时,刚好是晚饭时间,“景色”的粤菜是G市最老牌地道的,两层旧楼,像老上海里的旧洋房,墙面上爬满爬山虎,单从外观来看,一点儿也不显露山水,但懂行的人都知道这里,不乏达官权贵来此,进入餐厅又是另一种风情,大厅里装潢考究,但并不放一桌一椅,每层楼上有十来个包间,相互紧邻,但风格迥异。
想要知道男人又多爱你,一餐一饭都能看出,爱你的人,总会费尽心思,带你去看这世界上美好的事物。
秦桑绿开心的时候,并不一定是笑着的,但欢喜的神情却从眼底露出来,像旧时被教养很好的大家闺秀,自有一种含蓄内敛的风情,是现在很多女子都不具备的,陆西年看的迷了眼。
直到侍者过来服务,才恍然反应过来,自个先红了脸,好在秦桑绿并没有多注意他,他径直点好菜,侍者准备退下时,她忽然出声,“嗯,来一瓶Charteau-Lafite。”
最近几天,心情都有些烦闷,真是想好好放松放松,来一间好的餐厅,美味的佳肴,当然少不了美酒,喝的微醺,吹着风再开车兜一圈,难得有这样的闲暇时刻。
陆西年笑道,“小的时候,一心想要成功,以为有了足够的名利,就可以更好的生活,做曾经自己想做的事,其实,根本不是这样,当你得到的更多,束缚和失去也就越多,有时间,反而会羡慕那个时候,骑着单车,吃着简朴食物的自己。”
秦桑绿听了嗤笑一声,懒洋洋道,“你这叫矫情!你现在走出去,去问问那些正在底层挣扎的人,哪个不想要成功,人生啊,难道你不成功,一直过苦日子就不会有所失去和被束缚吗,都是一样,既然如此,我何不努力让我的失去变成最大化的值得。”
陆西年被她一番话给堵住了,她真是牙尖嘴利,与他所认识过的豪门千金都大不相同,她似乎并没有那种一出生就原本应该具有的优越感,反而像大多独自奋斗的女子一样,勤勤恳恳,小心翼翼,但也从不亏待自己。
越是不了解,越是想要了解,越是想要了解,越忍不住要接近,越接近,却越有更多的迷惑想要得到解答,这真是一个恶性循环,可他偏偏像上了瘾,不可自拔。
吃东西时,秦桑绿是从来不顾忌的,只顾着吃,和她吃饭,很容易被同化,吃到酣畅淋漓,她还盘起了腿,陆西年给她倒满上酒,她端着酒杯晃啊晃,然后咯咯地笑起来,举起杯子道,“Cheers。”
杯子互撞,发出“叮铃”的清脆声,她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陆西年这才发现不对劲,故作随意地问,“阿桑,不开心吗?”
“帅哥,佳肴和美酒,还有什么值得不开心?西年,听说过一句话吗?人的美德,在于不追问。”她举起空了的杯子朝他摇了摇。
陆西年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淡淡的挫败感,这么久了,她心底还是对他戒备的,虽然也知道,她性格如此,但每次仍抱以希望。
好在还能陪她一醉解千愁,他自嘲地扬了扬嘴角,为她和自己各倒一杯酒,然后,高举起杯子道,“好,不追问。”
随着杯子互撞发出的清脆声,还有另一道声音响起,她听见有陌生男子的声音说,我仅代表广大的G市未婚女问一个问题,顾总最讨厌什么样的女人?
顾总,她举着杯子的手停在了唇边,姓顾的不止他一个人,不会在这里也能遇见他吧?
“喝酒的,尤其是喝的醉醺醺的。”他道。
秦桑绿刚喝了一大口酒,醇厚绵滑的感觉,还没来得及扩散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就差点给喷了出来,忙着咽下去,憋的整张脸通红,脑海里忽然冒出多年前的画面来,那年,鹿米米和容夜白吵架,非拉着她去喝酒,结果喝多了,蹲在酒吧门口,东南西北都不知道,好在那间酒吧的老板认识容夜白和鹿米米,因此,帮忙给打了电话。结果,容夜白过来,看见喝醉的鹿米米,一脸的心疼和自责啊,可反观顾念深,他穿着黑衣,站在风口,冷冷地看她。
她踉跄着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衣摆,半嗲半怨道,“喂,拉什么狗脸,我……”
还没说完,就“哇”地吐了他一身,顾念深的脸黑透,愤怒地扯开衣服,随手扔在地上,她借着酒劲,一点儿也不怕他,竟还抱着他的腰道,“阿深……呜呜呜……我好难受啊!”
顾念深眉头深锁。
“阿深,亲亲,亲亲。”她拽着他,仰头道。
一旁的容夜白吓了一跳,这是秦桑绿会说的话吗?再看眼石化了的顾念深,实在忍不住爆笑,顾念深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转过头准备训斥秦桑绿,但见她红着脸,仰着头的样子,胸口一软,竟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最后,只好无奈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然后蹲下来背着她,十二月末的天气,寒风呼啸,可她在他的背上,却感觉不到一点儿冷,模模糊糊的睡去,仿佛还依稀听见他别扭的声音。
秦桑绿,我警告你,我最讨厌喝醉酒的女人了。
她咧着嘴,没心没肺地笑,说讨厌,还不是照样亲她又背他嘛,根本就是和她装大尾巴狼,吓不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