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年来的时候,她还坐在江边发愣,夜晚,江边温度低,他伸手搭在她肩上的时候,有一股凉意从掌心传递到神经,他忙脱下外套替她披上。
秦桑绿摇摇头,将外套还给他,心里像装了炉子,热气腾腾,烘的她十分急躁难受,陆西凉抱着外套坐下来,陪她静静坐着,许久后,她才开口道,“顾念深要把MEK纳入顾氏。”
“这是好事啊,你的股票价值将大幅上升。”他脱口而出。
可一旁秦桑绿,脸色凝重,目光中倦意深深,他语气缓慢地问,“有条件?”
“没有,他说这是送我的情人节礼物。”
好大的手笔,整个G市,怕也找不出这样的男人了吧,但,同为男人,他觉得这是一种暗示,秦桑绿这么聪明,怎么会察觉不出,所以,才这样心事重重吗?
“我宁愿他提出什么条件,至少,我能搞得清所有状况,这样云里雾里的感觉,让我不安,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做什么,总感觉,我和这个事情,好像从此都在他的掌控中了,可是,我不能拒绝他,我拒绝不起,所以,即便日后要付出什么代价,那也是我应该的,没有白吃的午餐。”她说完,把脸埋在手掌中。
他从来没有听她一次性说了这么多的话,她一定是混乱极了,说的话充满个人情绪,不似平常,逻辑清晰。
他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这是他们第二次拥抱,她依旧和他记忆中一样的瘦小,单薄,内心有一股奇异的情愫涌过,有一个念头闪过,然后极速生根,他的心瞬间澎湃起来。
陆西年,你要变得强大,比顾念深更强大,你要护这个女子一生无虞,安乐无忧。
一辆迈巴赫62从江边开过去时,在一对相拥的人影前稍停了几秒,鹅黄色裙角,像一根针,落在他的眉心,他微微蹙眉,看样子,有些障碍必须清除。
早上,秦时天听完了女儿的话后,静默片刻,他忽然想起了那晚,他站在窗前看见的场景,抿了口茶,抬起头道,“所以说,其实SN的真正老板是阿深?”
秦桑绿点头,“但他说在商言商,我们立场对立,收购案必然不会透露给我。”
“自然如此。”
面对秦时天平静的目光,她怔了怔,自己怎么将他的话原话复述?是也信了他的话,还是在为自己找寻信任他的另一个证明?
“阿桑,你怎么想?”秦时天端起茶杯,像是闲话家常一般。
可秦桑绿被问住了,不知道爸爸所指什么,一时间竟回答不出,她的疑惑落在秦时天眼里,又是另一番意义,他从桌子上拿起报纸,不再逼问刚才的问题,用十分平常的语气道,“阿桑,阿深说的对,在商言商,当然,你也不用觉得,他现在把MEK纳入顾氏,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同样,也是在商言商,当然,也顺道帮了你。”
这几句话,秦桑绿消化了许久才算想明白,心里忽然有一种轻松一些的感觉,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太多。
从那晚答应将MEK纳入顾氏之后,顾念深就再没有联系过她,公司那些老家伙咄咄逼人,她已经疲于应付,但也不敢贸然将顾念深说的话透漏出来,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决定那样做。
好几次,她把电话都拿在了手里,但犹犹豫豫,到底也没有拨出去,她怕面对她,可也知道,她逃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
午饭时,夏夏约她出去吃,在公司附近的餐厅,点好菜,服务生拿着餐单退下,夏夏看着她的脸,砸吧砸吧嘴道,“啧啧啧,瞧你的黑眼圈儿,快赶上国宝了。”
她悠然地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目前状况。”
夏夏点点头,但立刻又笑起来,“不说了这些破事了,对了,今晚情人节,你的小情人晚上预备带你怎么过?”
她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曾经,纪南方总是一脸轻佻的称她为顾念深的小情人,她皱眉,十分不喜欢这样不珍重的称谓,好像她与他而言,就是个随便的存在,顾念深看她不高兴,总是嘴角噙笑,可目光中,却是如水般的温柔,丝丝缕缕的包裹着她。
想来真可笑,她自己何曾珍重地对待过他,却一心要他不能慢待她分毫,像个任性的,索取爱的小姑娘。
索爱?她吓了一跳,立即像逃兵一样,从沉溺的思绪中跳出来。
回忆有时候就像一盏灯,照在心底九曲十八弯的隐秘位置,隔着漫长的寂静时光,褪去铅华和喧闹,抖落出往日不曾被重视的细枝末节,时过境迁后,带着一种唏嘘的姿态打量,然后,当日被自己忽略的隐藏的情绪,忽然露脸,隔着时空,吓你一跳。
对面的夏夏神色复杂不明,秦桑绿渐渐缓过神来,端起桌子上的冰柠檬水喝,冰凉的感觉让她的精神为之一振,于是,笑着道,“看样子,我不和陆西年发展些什么,还辜负了你们的期望呢。”
“切,别告诉我你不喜欢他,这些年,你周围的男人也都不乏优秀权贵,可除了他,没见你和谁亲密过。”夏夏对她的说法不屑一顾。
秦桑绿微微笑了一下,橘黄色的灯光下,她的笑被晕染,像是夜晚的月亮,有种蒙着纱似的,朦胧的美,你的心,突兀的就停了一下,她不是倾城色,但,有时候又胜似倾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