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捡了块石头,朝那头羊去。
那头羊,用那双诡异的横瞳,静静地看着我接近,静静地看着我举起石头。它纹丝未动。
我一下一下,将羊砸死。
归巢的鸟从林中惊起,扑腾着翅膀四散而去;鲜血四溅,衬着落日绯红的余晖,在河水中融为一色。
父亲错愕地看着我实施暴行,他不明白我在干什么,但也如有神助一般,过来帮我。
我们一人抓着羊的前脚,一人抓着后脚,合力抬起羊的尸体,扔进靠近山壁的隐秘树丛之中。
做完这一切,我深深地看着父亲,一字一句地说:「宗教中的献祭,以羊代替,称之为『替罪羊』。」
「爸爸,你犯下的罪,由它替你偿还。现在你已经死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这是掩耳盗铃一般的心理暗示,自欺欺人,但是有用。
父亲得到了些许安慰,发了一会愣,心中仍有不安,「以后早晚……」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笃定地说,「爸爸,相信我,我们都会好好的。」
天色渐暗,我拉着父亲的手上山,沿着原路返回。
从小到大,父亲带我爬过很多次山,他总是拉着我的手,走在前面开路。
这一次,我想走在他前面。
母亲得知父亲的旧事,比我要早。她同样深爱着父亲,可对父亲的选择无能为力。
前两日,她忍着伤心,瞒着我,看我急得到处乱找,却有口难言。今晚再次见到父亲,母亲当即泣不成声。
经历过一场虚惊的生离死别,当夜我们一家三口抱头痛哭。
从次日起,父亲成了家中的幽灵,再也不能见光。即便他的罪行暂时没有暴露,我们也得提前销掉他的存在,以防万一。
这不算最好的办法,但也是合适的办法。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和母亲花了近一个月时间,一点点清理掉父亲的东西,并且有意无意地散播风声,营造出一种父亲带着行李离家出走的表象。
平时看多了破案故事,我对指纹技术有一定了解。所以我特意将家中各处可能留下父亲指纹的地方,仔细擦拭干净。
家中不来人时,父亲可以戴着手套在家活动;如果来人,就要藏进地窖。这对喜欢户外活动的父亲来说是一种折磨。但他可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