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
赵木成说了几个例子特别生动。他们平时都是站在船舷边对着大海撒尿,现在都得好好观察一番,生怕身后有人推自己下去。大家晚上都不敢入睡,赵木成一天只能睡一个小时。刘贵夺自己也疑神疑鬼,睡觉要两个人把守,还派人监督赵木成做饭,生怕他下药
没参与劫船杀人的那些船员感觉自己被排挤出了新形成的权力圈,甚至站到了对立面。他们为了自保,希望用沾血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忠诚。
崔勇以前和刘贵夺吵过架,担心被杀,拉着赵木成一起投靠刘贵夺。据赵木成回忆,崔勇战战兢兢地向刘贵夺表达了自己的忠心,一再请求下次「有事」叫上他俩。但刘贵夺到底不是普通人,他没有表示拒绝或者欢迎,而是假意安抚道:「别加入,回家就行了,我们上日本还不一定有没有事儿,能回家尽量回家。」他的话让崔勇心里没底,更不安了。
(此图为没药花园制作)
赵木成告诉《时尚先生》,他曾考虑在渔船上找个地方躲起来,一直躲到船靠岸。但是他找了一圈,把船的夹板什么的都掀开看了,发现真没地方可以藏。要不容不下一个人,要不太容易被找到。
他还想过抱一个能漂浮的东西,跳进海里逃走。他考过船员证,知道怎么用鱼眼睛蒸馏淡水。可是这条路被刘贵夺堵死了:刘担心有人逃跑,收走了所有能漂浮的东西。
如果不抱漂浮物直接跳进海里,那是自寻死路。但有人害怕到宁可跳海。
马玉超是这条船上唯一的大学生。他从山东工业职业学院的机电专业毕业一年多了,工作一直没着落。他和刘贵夺是通过同一个中介上船的,目标是赚钱。
(马玉超)
根据《东方早报》的报道,马玉超直到快出发时才告诉家人他要出海两年,在出海当天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今天要走了,一会儿就没有信号了,妈你别想我,两年就回来了,就当我出去上学了。」
他上了船以后才知道多苦,并且赚不到什么钱。他起初也支持刘贵夺劫船返航,并自告奋勇帮忙计算回程的油耗。但他没想到,以反抗压迫为名的「起义」在刘贵夺的主导下演变成一场对针对同胞的大屠杀。他住在12人间,也和赵木成一起目睹了二副王永波是如何被刘贵夺一刀刀刺死的。
在杀戮发生的当晚(7月20日晚上),他显得极度害怕,浑身颤抖不停。
(马玉超母亲)
刘贵夺自称安慰过他,不会杀他。但显然马玉超已经被眼下正在发生的事吓破胆了,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他对上铺的赵木成说,他不敢一个人住宿舍。
天亮以后,马玉超的被窝就空了。大家在船上找了三圈都没找到他。救生衣一件没少,他的东西也没少,于是大家只能推断他直接跳海游走了。当然,大概率他是无法存活的。
后来刘贵夺发现了马玉超留在枕边的日记本,也一起扔进了大海。至此,船上剩下的只有22人。
内蒙帮的覆灭
原本还有十几天就可以顺利回国了,但此刻船上少了11个人,回到岸上要如何向世人交代?总不能再说他们全都是自己不小心掉下海的吧?
刘贵夺早已预感到自己作为主谋,国内是回不去了。他计划逃亡日本,并安抚其他同伙称,他在日本有个朋友可以帮忙办假证。
潜逃到日本后的生活以及办假证都需要用钱怎么办?2011年7月23日至24日,刘贵夺在甲板召集全体船员,动员每个人用卫星电话给家里打电话,以自己生病为由向家人索要5000块钱。钱被要求打到刘贵夺女朋友的邮政卡上,供他和其他人跑路。
大家想不出什么理由,纷纷编造自己有阑尾炎。丁玉民妹妹后来回忆自己曾接到哥哥的电话说:「我生病了,是借船长的钱,你给我打1万块钱吧,打到船长老婆账户里。」
很多家人接到电话开始不安。譬如宋国春的妻子对于看病的理由心存疑虑,但因为丈夫在电话里听上去十分着急,她还是去汇了钱,只是因为账号不对,没汇出去。
(宋国春)
上船卖苦力的多半是底层人士,家里一贫如洗,很难一下拿出5000、1万。刘贵夺的做法和抢劫无异,令大家十分不满。
没沾血的人根本无须跑路,自然不甘心白白被压榨,而沾血的人或许也担心自家出了钱,最后却被刘贵夺私吞。刘贵夺的亲信姜晓龙因为家里拿不出钱,和刘贵夺吵了一架。
根据判决书,一圈电话打完,只有单国喜和邱荣华的亲人信以为真,先后向那张邮政卡汇入共计一万块钱。刘贵夺又打电话指使女朋友将这笔钱转到另一张交通银行卡。
或许是刘贵夺表现出的多疑、善变、狠毒的个性,让内蒙帮很没有安全感,内蒙帮首领包德将老乡全都集中到底层的寝室居住。而那两天刘贵夺索钱一事也激起了内蒙帮的不满,据幸存者说,他们暗地里谋划起推翻刘贵夺对渔船的「控制权」。
(由于所谓谋划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