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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蒙庭莳回了院子,更深露重,他进门的那一刻,总算感受到了温暖气息,心里的疲累就像桌上这盏油灯一样,燃烧殆尽。
“回来了?”
“嗯。”
周案和凑上来拿着一本书:“我问个字,这个字念啥?”
蒙庭莳有些不解,他眼神瞟了一眼书本,玄武风行记,她看这个干什么。
“澥,一种动物。”
“哦。”
蒙庭莳有些疑惑:“你看这个干什么?”
“找黑甲军啊!”
蒙庭莳惊起,迅速的关闭了房门和窗户,拉着她就进了内室。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冷颤,周案和更加确定,那快牌子必然和这个有关。
“怎么了?”
蒙庭莳深吸一口气嘱咐她:“莫要和他人提起黑甲军,谁都不行。”他眼神微冷:“那块牌子我已经给了大皇子,从今天开始你从没见过什么牌子不牌子,懂吗?”
周案和并不意外,她平和的点点头随即问到:“那你能和我说说黑甲军吗?”
蒙庭莳并不想说,但周案和可不那么容易退让,他无奈的叹口气:“好吧。”
和很多开国的争斗历史相似,大殷能够建立并稳固政权得益于一支骑兵,黑骑甲军。黑骑甲军并不是大殷组建的军队,而是前朝后梁皇后带来的,后梁皇帝昏庸无道,不喜政务只爱游山玩水斗鸡走鸟,做皇子的时候就是出名的纨绔。后梁皇室子嗣不丰,磕磕绊绊长大的皇子只有两个,后来大皇子又因病去世,只剩下喜好斗鸡的五皇子,后梁帝无奈,亲选了几个大臣,辅助五皇子登基,而后又选了自带武力值的萧皇后,萧家世代武将,手握军权,更让梁帝满意的是,萧家同样子嗣微薄,到了这一代只有萧梅一女别无他选,娶了萧梅就等了拿了萧家军。梁帝放心归去,却没想到,辅政大臣之一的殷家起了谋反之心。
“什么?你说萧梅选了殷家!”
萧梅自幼在军中长大,萧将军害怕独女有意外,几乎走哪带到哪儿,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世家闺女,她懂军政爱子民。她看透了自己夫君的品行,时遇灾年四处哗变,五皇子却无心处理政务,只围着新得的斗鸡打转,萧梅苦劝无果,只得转头处理政务,偏五皇子还是心胸狭窄之人,不满皇后越俎代庖,二人时长争吵,萧皇后一气之下回了西北。再后来殷家造反,原本胜算只有五成,却不知攻城当日,西北方黑压压一片骑兵如乌云一般席卷而至,殷家看到那飘扬的萧字,心里冰凉一片,以为今日怕是命丧于此。
谁料黑甲军以碾压之势攻城略地,很快将都城攻下,转头如潮水一般快速离去,来匆匆去也匆匆,殷家傻眼了,这白来的胜利让人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后梁帝自缢于寝宫,所有宫妃都被后梁帝赐了毒酒,后梁皇族只余了远支族内的寥寥几人,被赶出都城发配了西北,大臣宗族世家都洗刷了一遍,唯独不见萧皇后。后梁灭,大殷建立,殷家继位。大殷皇帝一直在寻找萧皇后,直到宣名帝上位,收到匿名信件,疑似来自萧皇后,萧皇后言说望殷家善待百姓,善待百姓者无论姓何都可以坐稳江山,当日既然助你一臂之力,他日自不会反悔,同样若殷家不善待百姓,黑骑甲军将如天助一般,推旧迎新。这封信给了宣名帝一记重锤,他愤怒的下令查找这封信的来历,甚至对于对方能出入宫内犹如无人之地感到了恐慌,只可惜前后折腾了半个月也没找到线索,只拿了两个小太监还有宫门口一个守卫开了刀,最终不了了之。
“所以,周娴身上的秘密就是这块牌子,和所谓的黑甲军。”
“当年的追查,死在宫门口的那个侍卫是滁州人,后续的查验中发现他与江重威有极少的联络,江重威是从龙功臣,又不贪功冒进,更没有拥功自赏,很得先帝赏识,没有充分的证据也不好拿人追查,只得暗中监视,多年却一无所获。江重威与独女江华茵关系也平平,他死后先帝就断了念想。周娴知晓多少旁人就并不清楚,她十二岁才回了京都,江华茵那时候已经病逝,也没人从她嘴里套出信息。”
“可这黑甲军既然是萧皇后创立,那理应是她的后人继承,怎么就如此神秘消失了?”
蒙庭莳摇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
周案和有些无奈,她摊摊手:“可惜了,我还不是原装的周娴,更帮不上你忙了。”
“无碍。”只要你在就好。
两个人相对无言,周案和没心没肺:“还不睡?”
蒙庭莳摇头:“在等个消息。”
“什么消息?”
“。。。造反的消息。”
周案和腾的坐了起来:“什,什么,你说什么?是谁?谁敢!”
“很快你就知道了!”
周案和仔细看了看他的神情,确定他不是在危言耸听,心里不由的嘀咕了几句,突然眼前闪过一个人影,她脱口而出:“不会吧。”
蒙庭莳来了兴致:“什么不会?你觉得是谁?”
把皇室这些人都聚集在此处,想来确实不容易,几位成年皇子都是领了差事的,比如七皇子就被派去了滁州,无召不可回,这些皇子并不是自由身,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冒着渎职之罪也要离岗赶到山西?他们是追着兴和帝来的,兴和帝呢,是为了乌尼尔,因此知道乌尼尔消息且同时知晓他们行程的那个人,就有最大的嫌疑。
是谁?有且只有一人。
昌平王世子,殷如令。
可这是不可能的啊。昌平王如果有这样的城府和能力,何至于自己唯一的嫡子中了圈套成了瞎子?昌平王世子视物有碍,身有余毒,就算得了皇位又能传几载?难不成这父子二人背后有人,为了旁人深陷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