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杵着棍,背着锄头出门,避开那些跛行的活尸与淤积的肉泥。
找蛇、找水。
他知道这样做已经毫无意义。
但他依然日复一日地出门。
只是想逃避这不断腐烂与溶解的村庄而已。
差不多半个月后的一天,门外传来敲门声,他走过去打开门一看,是李浩存的手下。
那手下脸上的「蜡泪」现象也已经很严重了,五官糊成一团,他用模糊不清的浊声说:「大哥……找你去……」
年嘉禾默默点头,跟着那手下穿过红雾弥漫的村子,来到观音庙。
他跨过山门,走了几步,却发现身旁的手下没跟上,便疑惑地转头。
「兵爷——」
身后并无那手下的踪影。
只剩一堆掉在地上的衣甲,与一滩冒着热气,缓缓漫流的肉泥。
「……」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朝庙内走去。
左右帐篷里已不见任何人影,只看见淤积的肉泥与肉瘤,其中有一些肉瘤已经在慢慢转化成那种熟悉的蛹状物,越往天王殿走,路边的蛹与茧就愈见增多。
年嘉禾大步走进殿内。
李浩存依旧坐在崩塌的佛像前,呆望着前方供桌。
供桌上的那块肉也已经融解掉了,化作一大滩泥状的凝结物。
李浩存听到脚步声,转回头。
他的脸依然清晰明朗,五官没有丝毫异状。
「嘉禾兄弟,来、坐。」
他拍了拍身旁的地面。
年嘉禾走过去,与他隔着一个身位坐下。李浩存递过来一碗清澈见底的液体,年嘉禾端着碗,犹豫了一下,一口闷干——什么味都没有。
只是水,不是酒。
「没粮酿酒,」李浩存笑了笑,「只能以水代酒了。」
「……」
「嘉禾兄弟,你是本地人吗?」
「……回将军,小的家里世代在此务农。」
「嗯。」
李浩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