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咋的?」年嘉禾提心吊胆地问。
「不对,不对呀……」
「啥不对?」
「对不上,年份对不上啊……」
「啥年份?你说清楚点!别转了!」
孟秀才停下脚步,怔了一会儿,嚅嗫着说:「这、这今年是丁丑牛年,天上的星君,应该在强圉位,而这地上的太岁爷则在丑位,也就是东北方向,不该在咱这儿……不该出现在咱这儿啊!」
旁边的丰登闻言,倏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你说的这嘛意思?是说,这东西不是太岁爷?」
「这、这也不应该啊……《本草纲目》中就说,这太岁的样子是「状如肉,赤者如珊瑚,白者如脂肪」,那山海经里也有写——」
「谁他妈管你书上怎么写!」丰登一溜烟冲进屋。
「我就说,那不就是坨肉嘛!恁娘的,咱三个饿汉,被一坨肉给吓到了!」
他边骂边在屋里左找右找,孟秀才见了,大概是意识到他想干嘛,也连忙往屋里走,年嘉禾愣了两秒,心里忽地念头一通,冲上去拽住孟秀才。
「你、你们……使、使不得啊嘉禾!兴许是我没算对,又兴许是星君降错了位置呢?你、你们要敢吃了神仙,是要遭大灾的,天大的灾难啊!」
「遭灾、遭灾!」
年嘉禾气不打一处来地骂。
「还有什么灾,能比得上咱遭的这场灾、受的这份难?!」
「这、这……」
是啊。
还有什么灾能比得上这场大旱奇荒,千里焦土?
横竖是死,做个饱肚鬼不比瘪着肚子饿死好?
他想起昨晚缸里那仿佛挑衅似的爬动声,又不知怎的想起喜穗死前的样子,胸中涌起一股杂糅了悲恨与羞愤的怒意,甩开孟秀才,一瘸一拐地走进屋,又推开丰登,从灶上的盆里抽出他找了半天的东西——许久没用的生锈菜刀。
他走到水缸边,推开虚掩的缸盖,深吸一口气,凑到缸口往里看。
「太岁」躺在缸中,用赫纹组成的巨大眼睛静静注视着他。
年嘉禾咬着牙,鼓足勇气,挥刀割下去。
等他捧着割下来的肉从缸中探出身时,额头已被冷汗浸透了。丰登忙不迭地凑了过来,望着他手中那块拳头大小的肉。
他从「太岁」身上割肉时,那东西既没流血也没动弹,割下来的肉捧在手心,剔透晶莹,润如凝脂,让他想起了猪肉摊上油花花的大肥肉。他不禁口舌生津,看向丰登,也在不停吞口水,就连远处的孟秀才也在偷瞄。
年嘉禾把肉细细地切下一片,凑到刚才煮野菜的余火上去炙,肉遇热并没有像猪牛羊肉一般变色焦糊、滴落油脂,反倒是赫纹褪尽,变得愈发的白皙光洁,捧在手心宛如一块美玉,也没有任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