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家兴。」年嘉禾说。
「家兴?」
四妹的脸上露出茫然而迟钝的表情。
「家兴是谁?」
「是你的娃。」
「……」
过了好几秒,都没有回应,年嘉禾不得不抬头看向四妹。
她仿佛生了根一般,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那份茫然迟钝的表情硬邦邦地凝固在她脸上。
枯叶在灶里噼啪作响,沸腾的开水溢出锅子,淌在血淋淋的灶台上,四妹依然毫无反应,仿佛变成了一尊泥塑。
年嘉禾转过身,慢慢走出四妹家。
过了几秒,他听见背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凄嚎。
第二天,腐臭味顺着风飘了过来,年嘉禾拄起棍走过去,推开灶房门,四妹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他早已没了挖坑的气力,只得用茅草与破布给她草草盖上。
当晚,对面还是响起了凌乱沉重的脚步声,以及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年嘉禾知道那些人是在干什么。
他没有余力去制止。
大旱已经持续了两年多。
第一年,就几乎颗粒无收,连土豆都闷死在了地里,没能抢出来一块。县里倒是早早发了赈灾粮,可层层克扣下来,发到手上就只剩下一小袋掺了糠和沙的麦子,还不够煮一锅粥。
靠着存粮,年家村熬过了那个严酷的冬天,只走了几个老人。
第二年开春,倒是下了几场好雨,雾凇挂满枝桠,颇具丰年瑞兆。可惜二月之后焦旱再至,麦苗还没抽穗就死了十之八九。火上浇油的是蝗也来了,铺天盖地刮过去,将残存的苗也吃得一干二净。
赈灾粮没了,粥厂也没人开了——别说是县里,就连直隶都已经没粮了。从那时开始,大饥荒便真正降临了。
年嘉禾依然清楚地记得去年冬天的每个日夜——因为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