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满空的寒芒顿时涣散泯灭,银链犹如一条被捏住七寸的毒蛇,自第九节环扣以下纷纷垂落攻势尽消。
修峦凛然一惊道:“这小子好毒辣的眼光!”轻慢之心尽收与楚天战在一处。
那边白煞左肩伤处“哧哧”冒烟,竟又有一条胳膊缓缓长出。不过毕竟元气大伤,可谓做鬼以来吃到的第一大亏。
“臭小子,我要把你的两条胳膊全都扯断撕碎!”白煞心中不服气,暴跳如雷地与黑煞各自掣动手中的寂灭魔盾,上前夹击楚天。
楚天以一敌三全无惧意,体内魔气雄浑悠长,招招抢攻丝毫不落下风。以往许多限于火候功力又或未能领悟到的料峭六剑、日照神拳种种精妙细微变化,这时信手拈来酣畅淋漓。每一拳轰出、每一剑劈落都有新的感悟,一颗道心完全融入超凡出尘之境,剑招拳式纵横开阖指东打西,宛若白云出岫无拘无束从心所欲。
忽听黑白双煞齐声尖啸,全力催动玄相夜摩神功,寂灭双盾上隐隐现出两尊玄相魔君的虚影。
传说之中玄相魔君是与转轮魔君并驾齐驱的幽界巨孽,与生俱来生有一善一恶两张面孔,分别执掌幽界的功过赏罚大权。
三千年前那场彻底改变神陆命运的幽天大战中,它力战天界三大仙尊,最终玉石俱焚陨落于北冥海,却有一丝元气逃逸出来终日游荡飘零。又过了一千多年,也是机缘巧合,被黑白双煞吸收炼化,修成了玄相夜摩神功,又经数百年苦心铸炼锻造出了寂善、灭恶双盾。
只听隆隆风吼犹如冥狱雷鸣,寂灭双盾在玄相夜摩神功的灌注之下舞动开来,在空中幻化出一黑一白两束弧光,彼此首尾相连恰似一幅阴阳太极图,罡风凛冽气势夺人,将楚天的身影隐没其中。
楚天顿感四周空间如有铅注,强横霸道的盾风如一堵堵铜墙铁壁碾压过来,连苍云元辰重剑的猛力劈击也被一一弹回。
绝煞修峦看出便宜,索性退到外圈施动银链游击偷袭,一颗头颅在高空飞舞,瞅准机会便突然俯冲下来张口便咬。
楚天的形势骤然吃紧,却也并不惊慌。他虽不敢说身经百战,但恶战血战不下数十场,大风大浪不知经历过多少,愈是局面不利便愈能沉得住气。当即施展沉鱼落雁身法在寂灭双盾之间周旋游走,一面寻找黑白双煞招式间的破绽,一面养精蓄锐耐心等候机会。
双方高呼酣战三十余个回合,绝煞修峦见仍然奈何不了楚天,冷笑一声道:“臭小子,能逼得我使出‘头头是道术’,你也可以死而瞑目了!”
话音落下它的脖颈遽然银光爆闪,竟接二连三飞出一颗颗头颅,如北斗布列妖星闪耀,摆开阵仗涌向楚天。
就在这时远处有人声若洪钟哇哇大叫道:“幽渊老鬼,快滚出来见你爷爷!”
“呜——”一团刺目的金色光澜如雷霆天降,以万夫不当之勇横空出世呼啸而来。
“喀喇喇”一连串爆豆子般的脆响,绝煞祭出的十八颗头颅顷刻间就被轰碎近半。要不是它及时运转魔功向后趋避,只怕损失还要惨重。
它惊怒交集凝目望去,就见那团金光凝成一柄硕大无伦的魔锤呼呼挂风抛飞而起,落在了一个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的年轻人手中。
那年轻人连破七颗鬼首,意气风发,道:“贼厮鸟,哪儿来的那么多鬼——头?”
绝煞修峦心疼之极,当时自己的全部心神都聚集在楚天身上,对方那一记金锤轰击突如其来,令它在毫无防备之下吃了大亏。
它却不认得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咬牙切齿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敢情活腻味了!”
那年轻人目光一转看到楚天,凶神恶煞般的脸上登时变得春光灿烂,咧嘴笑道:“小楚,好兄弟,你怎么也在这儿?”
不用说,这位自称幽渊老鬼爷爷的年轻人正是峨无羁。
楚天早已瞧见了峨无羁,心中亦不由得欢喜。
他在鬼城的地下世界闯荡修炼三月有余,只因不愿连累峨无羁母子,因此不愿去找他们,并且下意识地远远避开乱离火泊。
然而人生何处不相逢,峨无羁居然也气势汹汹地杀上门来找幽渊鬼尊的麻烦。
楚天刚要答话,白煞抢先喝问道:“小子,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爷爷!”峨无羁还是那句老话,劈头盖脸地骂道:“幽渊老鬼呢?它不是扬言说要霸占乱离火泊,还要收我娘亲做压寨夫人吗?你娘的,想当老子的后爹,我老爸还没死呢!”
“你是峨无羁?你老娘是云中仙?”绝煞总算明白了这年轻人的来意,呜呜咽咽似哭似笑道:“这是谁造的谣言——就凭你老妈云中仙,那张面孔那副身材,谁有兴趣打她的主意?”
它如果前半句说完就闭口,或许后果会好点儿,坏就坏在画蛇添足多加了半句话。
尽管连楚天也不得不承认,绝煞修峦说的是大实话,可通常说实话的后果都很严重,这条规则对鬼同样有效。
果然,峨无羁愤怒不已地抡起磨金霸王锤砸向修峦,口中高声喝骂道:“你敢当着老子的面骂我娘,还说没有?我先敲碎你的脑袋,再收了幽渊老鬼做压寨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