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建又咧着嘴笑了,他看向苏绵绵,然后一张嘴,就是一道温和儒雅的嗓音冒出来:“小哑儿,是我。”
苏绵绵一愣,这声音分明是她熟悉,分明是月清来着。
她圆溜溜的黑眸子四处张望,可马车统共就这么大的地方,哪里还有第四个人?
她目光落在崔建脸上。就见崔建对她露出个浅浅的笑,一股子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苏绵绵探身过去,仔仔细细道打量他。
脸还是崔建那张脸,脖子的颜色和脸上肌肤颜色也没啥不同,反正凭她是半点都看不出易容假装的痕迹。
崔建半靠在马车壁上。任由苏绵绵看,他还从怀里摸出个青花小瓷药瓶,倒出颗褐色的糖豆,动作娴熟地扔嘴里。
苏绵绵认出月清,她对崔建那张脸就更好奇了,从九殿下这边爬过去。抓着月清的衣裳,凑近了去看。
月清也不动,任她打量。
九殿下皱眉,他见苏绵绵小身子已经靠在月清怀里,顿一阵不爽快,遂二话不说伸手将人拽回来,恶狠狠的道:“有甚不知,问本殿就是!”
苏绵绵一听,果然就比划问道:“崔建是假的?月清装的?”
她就说嘛,她可是亲眼所见崔建死了的。这人哪里能死而复生。
九殿下点头道:“剥的崔建的脸皮易容而成,不然旁人会看出来。”
一听那真是崔建的脸皮,苏绵绵就忍不住打了寒颤,死人的脸,也难为月清肯往自个脸上戴。
似乎看出苏绵绵所想,月清还是变着嗓音用崔建的声音道:“是我亲自剥的,从脸到脖子,再用药水泡了,适才戴上后,旁人看不出来。”
苏绵绵一个恶寒,实在不能脑补这样变态的事。
她搓了搓手臂,紧挨着九殿下,离月清远远的。
不多时,马车停了,月白确定外面无碍后,这才撩起帘子道:“殿下,到了。”
九殿下率先下马车,他想也不想反手微抬,正想让苏绵绵搭着,哪知苏绵绵提起小裙子动作灵活地一下跳了下来。
这让九殿下的手僵在半空,他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手腕一翻,转而拿起马车角落一不起眼的小包裹,扔给正下来的月清怀里。
这里已经位于京城以南,周围居住的多是普通百姓,虽说是偏僻了些,但胜在安静。
苏绵绵等人正站在一巷子口,并不引人注意。
巷子口斜对面,正是一家一进的农门小院,篱笆的院墙,屋前两三洼的菜畦,此时正有一五六岁的小姑娘在院中菜畦边玩泥巴。
本是一身还算好的衣裳,没一会就弄的脏兮兮。
不用说,那就是真正的于小满了。
苏绵绵眼尖,她清楚地看到于小满脸上违和地笑容,分明远远看着是正常的小姑娘,但那笑容,却说不出的古怪。
“嗳,姑娘莫要再玩了。”此时从屋里走出一三四十岁的妇人,那妇人身穿深蓝色粗布衣裳,头带包巾。
她扶起于小满,顺手就从怀里抽了张帕子出来给她擦口水。
苏绵绵顿恍然,于小满不仅笑容怪异,好几岁的人了还在流口水,不是脑子有问题的痴傻儿又是什么。
九殿下对月清使了个眼色。月清便提着那个小包裹缓缓走了过去。
“谁?”听到动静,那妇人机警地冷喝道。
“崔管家?”然一见崔建那张脸,妇人便吃惊地倒退几步。
月清对她点点头,目光又落在于小满身上,好一会才道:“我听闻消息。朝廷已经判了于家抄家灭族的大罪,往后,你们便隐姓埋名好生过普通话人的日子吧。”
那妇人刹那就哭了起来,她死死抱着什么都不知道的于小满,又是绝望又是无助。
月清也没劝她,等她哭了好会。情绪缓和了才将手里的小包递了过去:“这是我好不容易从于家死里逃生,带出来的一些金银细软,就都给小满姑娘吧,你带着她以后也好过一些。”
妇人愣愣接过,一时半会不晓得说什么。
月清又道:“我要离开京城了,如果可以,你们最好也尽快离开京城,老爷虽不在了,但于家那些金银却不会消失,朝廷正在找寻。难免有人会盯上你们,所以走的越远越好,永远也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