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有人存心从中作梗,欲图私利为害一方,他再也无法坐视不管。
前些时日无论是他独往医馆还是请陆卿前来,都没有得出任何实质性的结果,面对现状无计可施。
陆卿掏出小盒,双手托着送至道长身前。
同陆卿先前的举措一样,道长万般谨慎。香气再一次涌出盒皿,玄阳道人瞳孔一紧,取了不及小指甲盖大小的银匙,轻刮一层丹皮,放入嘴中。随即又马上吐出,起身出门,舀起一旁瓦缸中的清水,不停漱口。
待道长回来,陆卿正欲学着他的模样也试尝一番,却被厉声呵止。
“此物切不可沾!”
陆卿吓得一激灵,扔下手里的小盒,丹药也随着飞落滚到地上。
经过玄阳道人的解释指点,陆卿方才知晓世间竟有此等毒物。
……
这种名叫“阿芙蓉”的丹药,是由一种西域奇花之实的精粹。那花据说是吐火罗国的图腾,盛开之时满山艳红,风光无限。
那花本无害处,但花期一满,留下的果实却不尽然。经过一番加工处理后,果实与一些并无任何功效的填充品合成了粉状碎末。眼下的药,大抵就是用那碎粉合成的丹了。
“不过,”道长轻抚须发,若有所思,“想达到他们预期的功效,必须取那未熟之果啊。若说丹药是慎勤观亲自取材炼制,那必然是想我所想的。可吐火罗距离长安,快马且要三月之久。所以……”
“所以,这长安城附近,必然有一片阿芙蓉花海!我们如以此为线索,兴许可以探查到些因果。”陆卿顺着道长的话想下去,脱口而出。
道长点头赞许,陆卿虽年纪尚轻,但向来思虑周全,为人谨慎。
“来拜访道长之前,我曾听母亲说起,慕家主母好似着了魔似的,不惜重金购买此丹。这阿芙蓉究竟有何奇效?”陆夫人虽说的是牢骚话,但陆卿依旧当做一条重要线索记了下来。
“她那是上了瘾啊!”道长一听陆卿所言,高声叹息,“阿芙蓉所制丹药,传闻前朝便已有过类似事件发生。其药效也果真同你听到的那般,‘患疾者食之立减病痛,无疾者食之,立达升仙通天之感’。”
若那些时常食用丹药的人,在所需此物之时未能立即得偿所愿,那强忍发作的痛苦要比食用时的享受,徒增百倍不止。精神萎靡,思想涣散,便是最终结果。
隋末,旧都富庶人家大都尝及阿芙蓉,不惜倾家荡产,甚至与竞争者自相残杀。为此,朝廷也曾私下多次派人秘密镇压,徒劳无获。
耗了几年光景,其残余之势也未能消除殆尽,最终落得国库空虚、镇压不成反生民怨的境地。于是,那一粒小小的丹药,成了冲毁三十八年的基业的最后一处蚂穴。
前朝之事,也是道长听师傅所言记下的,至于是否确凿,尚不可盖棺定论。
陆卿闻后只觉浑身犯冷,良久仍是心有余悸。
“这东西可有解药?”
“老朽只懂炼丹之术,若是寻求解药,还是医家说了算啊。”玄阳真人说罢,摆出了修行的势态。见此,陆卿只得拜别。
……
马蹄轻点土石,所及之处,荡起一圈尘埃。
陆卿并不急于回去,任由马儿在街中漫步。
自家医馆面对每日来寻衅滋事的那群“强盗”,已是应接不暇,哪里还有功夫研究解药。
医家?还有谁人熟知黄岐之术呢?
陆卿想尽了身边之人,正在犯难之际,身后传来一声毫不娇媚的轻柔——
“陆公子!”